第48章 宮中瑣事(上)(2 / 2)

隱鳳朝陽 看泉聽風 10778 字 3個月前

謝蘭因敏感察覺出秦宗言有言下之意,“郎君出了什麼事?”

“阿菀為了扶尉遲氏讓自己手都脫臼了。”秦宗言簡單的將事情敘述了一遍,“孩子不讓阿狼告訴任何人,還是軍醫過來告訴我,我才知道的,我把阿狼揍了一頓。這麼大了都不懂事,這種事是可以隱瞞的嗎?”

謝蘭因聽得臉色發白,卻不忘責怪秦宗言:“好好的你打阿狼做什麼?我看你最該打你自己!”

秦宗言無奈,總覺得阿鏡對自己孩子比自己重視多了。

謝蘭因說完想要去看女兒,卻被秦宗言攔住,“她既然體貼尉遲氏,不想讓我們知道,我們就當做不知,你放心,阿狼會照顧好妹妹的。”

謝蘭因惱道:“這孩子真是不分內外,尉遲氏一個外人還比得上她重要?”

秦宗言說:“她不是像你一樣貼心溫柔嗎?”

謝蘭因歎道:“罷了,她不願意說,就不說吧,尉遲氏也是可憐人。”

秦宗言就知道阿鏡會心軟,他湊到謝蘭因耳畔調笑道:“我自己打不了我自己,不如你來打我?”

謝蘭因惱得瞪了秦宗言一眼,恨恨的回房休息,秦宗言笑著跟在她身後。

謝知洗漱後,再讓軍醫看過她的傷口,這次軍醫的手被秦紘壓著反複洗過好幾遍,他在謝知手臂上按了幾處,問她疼不疼,還讓她抓了抓自己的手指,才對秦紘說:“小娘子手臂恢複的不錯,不過這些天不能用力。”

秦紘微微頷首,示意軍醫退下,他仔細的在謝知傷處抹了一層清涼的藥膏,“阿菀早點休息,這幾天注意不要用左手。”

謝知點頭:“我會的。”

“乖孩子。”秦紘讚許的摸了摸她小腦袋,“我給你帶了一罐子蜂糖,你慢慢吃。”

“好。”這時代的基本沒有煉糖技術,普通百姓一輩子可能都吃不了糖,貴族糖份來源大致是柘漿、麥芽糖,或者是蜂糖(蜂蜜)。謝知暗忖,甘蔗除了煉糖外,還能用來養殖牛羊,她是不是該把煉糖技術弄出來?

不過糖是奢侈品,這種大生意必然要個大保護傘,或許她可以考慮跟拓跋曜跟秦紘合作?他們兩個應該也很缺錢?謝知才不跟大人合作,他們肯定會把自己當小孩子看待的。謝知要的理解自己的合作對象,拓跋曜、秦紘都是好對象,最關鍵是他們身份都很高,足以當自己保護傘,手裡還缺錢。

謝知盤算著自己幾歲可以把煉糖技術弄出來的,這個主要看胡商的表現了。也幸好自己前世那份職業讓她有了很多機會看書,而她這輩子記憶力大增,以前看過的書大部分都還能記得大概。謝知很感謝老天爺給自己這個金手指,彆的都是外物,隻有知識才是自己的。

秦紘不知道小丫頭腦子裡胡思亂想,吩咐她早些休息後就回房休息了,他還想看會書,但想到小姑娘白天一本正經的叮嚀,他合上分開的書卷,熄燈閉目回憶白天看過書的內容,以後晚上就背書,看書放在白天。

第二天謝知照常起來上課,她不說自己手臂脫臼,謝蘭因也佯裝不知道,宮裡也不需要她提重物,她頂多不用左手練字。謝知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可她忘了拓跋曜觀察力有多強,她剛跟拓跋曜進午膳,拓跋曜就發現她不對勁了。

他們進餐是分食製,食物都由侍女取來放在碗裡,謝知隻要動動食柶送入嘴裡就好,但良好的餐桌禮儀,讓她每次吃飯都是端著飯碗的,今天謝知把碗放在桌上,隻用右手舀東西吃。

拓跋曜手微頓,若有所思的看著謝知,見她低著頭專心進食,他也沒說什麼,低頭安靜的跟她一起進完午膳。待侍女將飯食撤下,謝知心滿意足去內間漱口刷牙,禦膳房的手藝真不錯,不過給了他們一本素菜譜,他們就能一舉反三,琢磨出這麼多素食,這素食吃得她神清氣爽。

“阿蕤。”拓跋曜喊著洗漱完畢,準備去飯後散步的謝知。

“陛下。”謝知偏頭看著拓跋曜,他是準備跟她一起去散步?謝知所謂的散步,就是在房間裡繞圈,拓跋曜覺得這舉動很蠢,一直不願意跟謝知散步。

拓跋曜問:“你左手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謝知滿臉茫然的看著拓跋曜。

拓跋曜對她微微笑道:“要我喚你身邊的人進來?”他跟謝知相處這麼久,怎麼看不出這丫頭是在演戲。

謝知:“……”他就不能哪天像一回真正的八歲孩子嗎?她放棄的說:“我左手脫臼了,已經接好,隻要休息幾天就行。”

“誰讓你脫臼的?”拓跋曜沉聲問,常大用不用拓跋曜吩咐,就退下去喚太醫。

“拓跋賀。”謝知這會也不替罪魁禍首隱瞞,“他用彈弓射我三姑,我三姑反擊他,他裝作摔下牆嚇我三姑,結果把尉遲姐姐嚇暈,我去接尉遲姐姐,不小心才讓手脫臼的。”

拓跋曜麵色鐵青,“誰讓你去扶尉遲氏?她身邊丫鬟是死的?”

“她們也被嚇到,當時大家都沒反應過來,我是離尉遲姐姐最近的人。”謝知說,她也覺得尉遲氏身邊丫鬟都是死的,對尉遲氏一點都不上心,但她不能跟拓跋曜這麼說,因為他真會讓她們都涼了的。

拓跋曜說:“你都沒嚇到,她們比你還嬌氣。”

謝知不服氣的反駁:“我哪裡嬌氣了?”

“你不嬌氣,就是膽大包天。”拓跋曜輕敲她額頭,“都敢瞞著我,我要是不問,你是不是準備不說了?”

謝知說:“您平時學業那麼忙,這些小事哪裡值得您費心?祖母說拓跋賀回去就挨了他爹一頓揍,我也順心了。”

拓跋曜道:“脫臼還算小事?”

“我都接好了。”謝知說。

拓跋曜道:“以後出了這種事不許瞞著我。”

“我知道。”謝知溫順的點頭。

這時常大用已經叫來太醫,拓跋曜頷首讓兩人進來,自己坐到謝知身邊,替她卷起手腕,他輕柔的按了按謝知的胳膊,都不敢用一點力,“疼不疼?”

謝知如實說:“不疼。”

太醫已經知道謝知的傷勢,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給了她一罐子藥膏,讓她記得天天塗抹。謝知無奈的看著拓跋曜認真的給自己塗藥,想到昨天五哥也是這樣的,所以她這隻手以後要天天塗兩遍藥嗎?謝知隻能慶幸,幸好隻是塗抹的外傷藥,不是要服用的湯藥,不然她就選擇躺床上誰也不見。

“以後離拓跋賀遠一點。”拓跋曜叮囑她道:“他們一家子太亂。”

“亂?”謝知偏頭看著拓跋曜,一臉想聽八卦的樣子。

拓跋曜莞爾,“說來他們跟你姑父家裡還有一段緣分。”

“什麼緣分?”謝知問。

“拓跋賀的父親就是北海王世子,當年差點同丘穆陵氏成親的那位。”拓跋曜說。

謝知立刻想起了頓丘公主和老北海王那段往事,頓時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曜哥哥,你還繼續說下去呢。”她目露期待的看著拓跋曜,她還等著聽秦家的八卦。

謝知不問,拓跋曜也要跟她說的,提起這段往事,拓跋曜也有點奇怪,丘穆陵氏明明長相不出挑,為何會有這麼多人喜歡?“當年是步六孤老將軍主動求娶丘穆陵氏,據說他是對丘穆陵氏一見鐘情。”

拓跋曜說著就想起了阿蕤的生母謝皇後,似乎步六孤宗言也對謝皇後一見鐘情?真不愧是父子啊。不過兒子比老子眼光好太多了。謝皇後才是會讓人一見鐘情的大美人。

拓跋曜雖然現在年紀還小,還不理解男女之情,但是基本的審美觀點還是有的,“丘穆陵氏此人手腕非常高超。她母親當年可以讓臨鄉侯越過嫡長子,將爵位交給其子繼承。丘穆陵氏手腕也不遜色其母,你姑父當年是在他舅舅家長大的。要不是他比他六弟年長太多,老將軍又走得太早,現在步六孤將軍是誰還說不定。”

拓跋曜擔心謝知將來會在丘穆陵氏手上吃虧,對丘穆陵氏在步六孤家興風作浪的事說的格外清楚,就怕謝知疏忽大意,在她手上吃虧。“她現在又跟崔陟在一起,崔陟還讓她教崔五娘裝扮。”

拓跋曜頓了頓問謝知:“你以後要多注意些丘穆陵氏和崔明珠,不過也沒必要跟她們太計較,你們身份不同。”拓跋曜提醒謝知不要太壓著崔明珠,畢竟兩人身後靠山不同,現階段惹怒崔明珠隻會讓她倒黴。

拓跋曜知道的秦家情況是秦宗言經過加工後的情況,隱去丘穆陵氏被鬱久閭氏欺騙的那段,也隱去了秦老將軍以身做餌的那段,這樣的話就更顯丘穆陵氏手段高超,居然在秦老將軍死後也壓著秦宗言數年才讓秦宗言逐漸掌握大權。

他之所以不自己解決丘穆陵氏,隻是提醒謝知要多注意她,就是想借這機會多曆練謝知,丘穆陵氏一個擺在明顯上的人都對付不了,她將來怎麼適應後宮生活?彆的不說,她要是沒點手腕,將來怎麼指導宮人成功鑄金人?雖然拓跋曜知道隻要太皇太後在一天,他的皇後永遠不可能是崔家以外的女人,但不妨礙他為以後做準備,不過這話就沒必要說太清楚,自己清楚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