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過年(1 / 2)

隱鳳朝陽 看泉聽風 8359 字 4個月前

“良人, 你沒事吧。”獨孤氏看到臉色蒼白, 一拐一瘸走出來的謝洵,嚇得臉都白了, 連聲要下人去喚府醫。

謝洵搖頭:“我沒事, 府醫給我上過藥了。我們回府。”他對妻子微微一笑:“阿楠呢?她睡下了?”

“我讓乳母哄她睡,應該睡著了。”獨孤氏小心翼翼的扶著謝洵上馬車, 車上已經鋪好了又厚又軟的棉花墊子上, 謝洵上了馬車, 身體一軟,就趴在棉花墊子上閉目養神。阿楠是謝洵和獨孤氏的掌上明珠, 平時都是兩人自己哄睡女兒的。

獨孤氏小心翼翼的給謝洵擦汗, 謝洵睜開眼睛問獨孤氏:“你去阿菀那裡了?”棉花墊也隻有阿菀那裡才有。

獨孤氏點頭說, “公主讓女官送我去阿菀那裡, 我在阿菀坐了一會,這些棉花墊子也是阿菀讓人準備的。”獨孤氏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今天阿菀跟自己說了很多,她知道自己很不對,但是沒想有這麼嚴重,“良人,阿何的事我錯了, 我想把阿何接回來, 以後我們三個好好過日子。”

謝洵歎氣, 雖然不知道阿菀跟妻子說了什麼, 可他肯定阿菀絕對不會讓妻子把阿何接回來的, 果然他平時太疏忽阿難了,什麼都不跟阿難說,導致阿難整天胡思亂想,“阿何在母親那裡不錯,我們也不要在打擾她,多給她些錢財傍身就是。”

獨孤氏抽泣的應了,謝洵歎氣,他後悔了,他當初應該在婚前就把阿何打發走的。“阿難,阿何是我的錯,我應該在婚前就打發走阿何,不該留著礙你眼。但阿何畢竟伺候了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麼對阿何,你讓我以後怎麼見阿何?我們身邊的老仆又如何想我們?”

“良人我錯了,我不該因為你送阿何字畫財物就嫉妒她,我當時氣糊塗了。”獨孤氏哭著說,謝洵隻送看中的人字畫,看不上的人,就算求他他也不送。獨孤氏看到謝洵送阿何字畫,還不止一副,又副副題詞作詩,她覺得謝洵心裡是有何氏的,隻是礙著自己不得不送走她,心中一亂,難免行事就糊塗了。

她自幼是父母教導的,但是自小祖母和姑姑姐妹對她的影響也很深。獨孤家是典型的鮮卑家庭,鮮卑貴婦大多性情悍妒,家中大婦處置侍妾的手段一個比一個狠辣。獨孤氏看在眼裡,也學了許多隱私手段,可謝洵風光霽月,獨孤氏覺得用那種手段太玷汙謝洵,又不甘心厚嫁何氏,才弄出這件事。

謝洵一怔,隨即苦笑,“阿難,我不是喜歡阿何,隻是她伺候我那麼多年,我想讓她一輩子生活無憂。”

獨孤氏歉然說:“我知道的,是我自己糊塗。”

謝洵勸獨孤氏道:“阿難,我們平時行事不管是對誰,都要講理。有理才能站得住腳。你是不是以為這次如果你殺了阿何就沒之後的事了?”

“沒……”獨孤氏從小被母親嬌慣,嫁人後被丈夫嬌慣,還沒心狠手辣到這程度。

謝洵心中一鬆,沒這麼想就好,“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彆覺得滅口大家就不知道,這反而是把事情做絕,連補償的餘地都沒有。而且——”謝洵頓了頓繼續道:“哪怕真做了彆人不知道的事,人不知還有鬼神知,所以我們做事要問心無愧。”

謝洵深刻反思,覺得自己平時跟妻子交流太少,導致妻子鑽牛角尖,不過沒關係,以後他會把自己的想法慢慢都跟妻子說的。夫妻是陪伴一輩子的人,他的心事如果連妻子都不知道,還有誰能知道?

獨孤氏受教的點頭,目光閃閃的看著謝洵,夫婿說的對,她以後什麼都聽夫君的。獨孤氏也慶幸自己沒對阿何下死手,讓她還有補償的餘地,不然她就跟良人有隔閡了,“那我們這次不回去了,等過年以後再回去。”

“為什麼不回去?”謝洵不以為然的反駁,“嶽母不是病了嗎?也就回去一次,他們也不缺我們孝順,順便還能跟阿兄一起過年,多好!”謝洵說道最後都興致勃勃了,他好久沒見大兄了。

獨孤氏也惋惜的附和,她知道良人一直很想自己大兄、長姐。

不過謝洵想要去跟大兄過年的想法還是沒實現,他第二天就發燒了,獨孤氏這次倒沒有這抱著女兒哭,而是帶上女兒敲開了公主府大門,跟謝簡、陳留說謝洵發燒,她要把阿楠暫時放在府裡,專心照顧謝洵。陳留趕緊讓人去叫太醫,謝知把阿楠往阿柔身邊一塞,趕緊衝到小叔家裡照顧小叔。她對阿柔很放心,她肯定能照顧好阿楠。

溫水洗澡、酒精擦身、冰塊降溫,加上太醫的幾幅藥劑下去,謝洵終於悠悠轉型,謝知坐在謝洵身邊無奈的說:“小叔,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順心,我們這樣的身份已經夠好了,想要再多就是強求。”

謝洵聞言苦笑一聲,“阿菀,道理我都知道,可我就是——”不服氣。

謝知道:“幸虧我不像你。”不然我就要把自己逼死了。

謝洵聽這句話,嚇得一激靈,驚惶看著謝知,“阿菀你知道了?”知道自己身份了?

“知道什麼?對了,還有幾天王先生就到長安,小叔你要快點好起來,不然誰來招待王先生。”謝知不跟小叔點破,就讓你不舒服!誰讓你讓人這麼操心。

謝洵眼巴巴的看著謝知,謝知卻說:“我去找小嬸,她守了你一天一夜,我早上逼著她,她才去休息的。”她起身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小叔叮囑道:“你快閉上眼睛,小嬸進來你再睜眼,必須要讓小嬸認為,你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

謝洵:“……”這種騙局有意思嗎?

謝知才不管他心裡怎麼想,反正讓他照做就是,對於小叔這種腦子不拐彎的男人,隻需把意思說明確,讓他照做即可,解釋完全不需要,因為他不會理解你。

謝洵的發燒,讓陳留心裡愧疚,總覺是自己小題大做才讓謝洵如此,但沒想謝洵身體一好,就帶著妻子過來給陳留磕頭賠罪,“母親,孩兒不孝,請母親責罰。”

陳留見狀,心頭抑鬱散去,親自將謝洵扶起來,“你身體剛好,快起來。”她輕歎道:“也怨我——”

謝洵連忙說:“母親慈心,孩兒一直記在心中,平時我們對母親多有不孝,是母親寬宏大度,不同我們小輩計較。”謝洵願意說好話的時候,還是能把人說的眉開眼笑。

果然陳留就被他哄得都笑出眼紋來,她要求真不高,隻要這種母慈子孝,其樂融融就好。

謝知見這件事順利過去,湊趣道:“小叔,院子裡梅花開的正好,我們都去賞梅,你給我們做一副賞梅圖吧。”

“好。”謝洵一口答應,給親人作畫有什麼推辭的,也是謝簡自己端著,他要是開口讓蠢兒子為自己做傳,他蠢兒子早答應了。

謝家人沒了隔閡,開始歡歡喜喜的過年,謝洵因身體緣故,也暫時不能去嶽父那裡,但是他跟妻子已商量好,過完年他身體一好就出發。

長安城過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宮中到了臘月三十開始封印,拓跋曜也不用上課,這是他一年中唯二可以不用讀書的日子,還有一次是太皇太後生辰,就是拓跋曜自己生辰都不放假。後宮女眷卯足勁想要得到皇帝的寵幸。

李氏這些天日子過得很苦,她終於知道不得寵的後妃在後宮過得是什麼日子了,任何人都要落井下石的踩自己一腳,哪怕她是皇帝的親表妹都不管用,因為皇帝親表妹不止她一個。後來還是她把壓箱底的錢拿出來,重金撬開常大用的嘴,才知道陛下最近喜歡用梅花蕊上的梅雪烹茶。

她冒著得風寒的危險,天天親自去花園收集梅雪,然後默默的差人送到建章宮,連續送了一個月,終於讓拓跋曜某天無意得知最近用的梅雪都是李貴人收集的,他才重新寵幸李氏。失而複得的寵幸讓李氏對常大用感激涕零,時常給常大用送好處,送得連拓跋曜都笑他最近發橫財。

“奴婢的錢就是陛下的錢。”常大用笑著給拓跋曜斟茶,就憑李氏想用錢撬開常大用的口?怎麼可能!能做到皇帝心腹內侍的,哪個是可以用錢打動的?他會鬆口是因為拓跋曜的授意,“陛下這是用梅雪烹的茶,小娘子特地囑咐我們要先用竹炭濾過,我用竹炭濾了三遍,再用細絹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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