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京城風雲(一)(1 / 2)

隱鳳朝陽 看泉聽風 6829 字 3個月前

謝知離京後, 京城就逐漸安靜下來,宮中也平靜許多, 太皇太後更覺得謝知是禍根,她一走就什麼都太平了。而這時謝家也傳出謝知跟秦紘定親、等謝知到了武川兩人就成婚的消息,之前不說是怕夜長夢多。現在兩人都離開, 太皇太後立刻授意公主府和將軍府把消息傳出去, 她怕兩府按著不說, 等拓跋曜回來, 回去派人去武川搶親。

謝簡對太皇太後的打算心知肚明,他也沒準備反悔這門親事, 就順太皇太後的意思, 將兩家即將成親的消息傳出來。京城勳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公主府和將軍府傳出來的消息又豈會有假?但也有不少人覺得這事在意料之外, 又在情理之中,謝知尚未入宮,就傳出這麼多謠言, 又同太皇太後關係弄的如此緊張,但凡謝簡有點腦子,都不會再讓孫女入宮。

京城大部分年輕的郎君都惋惜謝知的遠嫁,覺得一位絕代佳人居然遠嫁邊荒, 而且嫁給一個粗魯無禮的武夫, 簡直暴殄天物。京中的女郎卻大部分鬆了一口氣, 謝知離開後, 就再也沒人把她們壓得死死的。再說她有什麼好委屈的?她鬨出那麼大的醜聞, 都能嫁入秦家,阿家還是她親姑母,她還有什麼好委屈的?要是換成彆家女子,早被家人遠遠打發,哪能找到這麼好的婚事?

很多跟謝知身份差不多的貴女,有些替她惋惜,有些則幸災樂禍,秦紘不過是個防城都督,他就算再努力,將來也頂多是個建德郡太守。太守之職在先漢時地位還頗高,但在魏國各郡太守不過七品,且不治民,故職權頗為低微。且魏國各州刺史和各郡太守都有三人,宗室一人、異姓兩人,所謂親疏有分,三個太手中誰權利更大不言而喻。

謝知嫁給秦紘,就代表她一輩子跌出頂層貴族圈,不僅她將來不是頂層貴族,就是她子女將來也融入不了。很多人輕歎惋惜,她為何不忍忍?等忍到陛下回來,陛下就算看在謝家的麵子,也就讓她入宮,左右昭儀做不了,一個貴人總是可以的。將來再生個一兒半女,終生也算有靠了,哪個後宮女人不是這麼熬過來的?

就是王貴人都不曾想過自己能這麼輕易把謝知趕走?她就這麼走了?王貴人甚至開始懷疑,這其中她是不是疏漏了什麼?王貴人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畢竟陷害秦紘的那出戲,真正暴露隻有一個美姬,美姬早被她處理乾淨,不會有後患,她弟弟甚至那場戲都沒出麵,全是彆人一手做了。畢竟天下隻有一串祭紅珠,誰會懷疑?

林季華聽說謝知居然被逼嫁給秦紘後呆了許久,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下午,然後寫了一篇葬花吟出來。宮廷險惡,就是謝娘子這般的人,最後都隻能黯然離去,“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林季華看著自己寫的詩,看著看著就哭了,若有來生,她不願再為女兒身。

陳留在謝知走後一直不得勁,拉著女兒絮叨,“你說怎麼就一下嫁了?她嫁這麼遠?以後要多久歸寧一次啊。”難怪大家都不樂意生女兒,女兒長大嫁人後,就是彆人家的人,跟娘家沒關係了。

謝寧馨嫁人生子後,性情成熟許多,她當初不願意低嫁,就是擔心日後自己和子女身份問題。如今阿菀雖不算低嫁,可想到秦紘的官職,以及他去的地方,謝寧馨沒敢接話,她總覺得阿菀短期之內是不可能回京的,謝寧馨喃喃道:“阿菀怎麼不忍忍?等陛下回來就好了。”陛下那麼疼阿菀,他怎麼可能不管阿菀?

連謝寧馨都能想透的事,陳留怎麼想不透?她聽到女兒的話,無奈的說:“你還小,你不懂。”事情鬨成這樣,郎君怎麼肯願意把阿菀再嫁入宮中?謝家又不是女兒嫁不掉,一定要塞入宮中?這些事明顯就是有人陷害阿菀才如此!陳留覺得華陰就是其中之一,這些事中肯定有崔家的手筆!

連陳留都這麼想,彆家自然都會這麼想,甚至連崔遠都是這麼認為,自從謝知離京後,崔遠心中就始終壓著一口大石。他不明白一個女人而已,太皇太後為何如此固執的不讓謝知入宮?就算陛下堅持要立謝知為後又如何?陛下都立崔家的太子,這就是崔家最大的依仗。謝知入宮後,能不能生子、能不能一直保持盛寵還兩說,太皇太後為何要在陛下最情濃的時候拆開兩人?

馬上陛下要回來定姓分族,這種關頭太皇太後為何會鬨出這種事?崔遠長歎一聲,他不怕結仇,可這種莫名的結仇還是讓他頭疼,謝簡可不是一般人,他平時與人為善,不輕易出手,可在這種事關家族榮譽方麵,崔遠自認就是自己女兒被這麼汙蔑,他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謝家肯定也不會。更彆說他們還害步六孤宗言被迫廢掉嫡子,步六孤宗言兒子雖多,可就這麼一個嫡子,太皇太後就這麼把人流放到營州,步六孤家能不記恨?

謝知他是見過的,小姑娘長得極美,才華也好,更難得她能把持自己,陛下如此盛寵,她都沒有恃寵而驕,這樣的孩子肯定是謝家精心培養出來的,長房嫡長孫女就這麼成廢棋——崔遠再次長歎一聲,揉了揉漲疼的額頭,不算死仇,也是深仇大恨。也不知陛下回來會有什麼動作,誰都是年輕時過來的,少年情濃時的感情足以讓人拋棄一切,這才是崔遠最擔心的。

下人進來通報道:“郎君,太皇太後招你入宮。”

崔遠聞言換了衣服匆匆入宮,太皇太後宮中一片寂靜,崔遠感受到這氣氛,心中微沉的走入宮中,隻見太皇太後麵沉如水坐在上方,她抬手示意崔遠坐下,“謝知推大皇子下水的謠言,你沒有派人去推動?”

崔遠一怔,連忙說:“沒有。”他怎麼可能去傳這種謠言,彆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大皇子入水後兩天,陛下就派人緊急來信說不讓宗人寺為難謝知,不然謝知怎麼能如此太平?而且這件事確實不是謝知做得,崔遠怎麼可能去誣陷一個小姑娘?

崔氏沉沉道:“你立刻派人去查這件事到底誰在動手。”

崔遠吃驚的問:“不是公主?”

崔氏怒道:“她要有這個腦子,何必被人耍的團團轉!”崔氏這幾天一直在女誡是誰放在自己書案上的,一查發現自己宮裡居然失蹤了三個人!其中一人還是自己宮中的重要女官楊氏,崔氏怎麼能不怒?她的女官失蹤這麼多天,居然沒人察覺到?她立刻派人徹查宮中,越查越心驚,因為最後離開的那個宮女,就是在她書案上房女誡的人,可這三人像是憑空消失似地,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

同時華陰那邊的調查也出來,華陰的確有說過謝知的謠言,可大部分都是在私下或是對著密友時說的,並沒有公然宣揚,頂多對陳留挑釁著說幾句。按理這種場合說的話都不可能宣揚的如此快,尤其是陳留她更不可能去破壞謝知的名聲,那麼到底是誰在幕後推動?

崔遠沉聲道:“說起來我也覺得這次謠言快的不尋常,哪有宮裡一出事,民間就傳的沸沸揚揚的?”平時流言總要過上幾天才會出現,而且如果有意壓製的話,也不會像這次宣揚到人儘皆知,說著崔遠又想到一事,這事他很早就想問太皇太後,但又找不到機會,這次他借機問道:“步六孤五郎身上那串祭紅珠可是謝娘子佩戴的那一串?”

崔氏說:“不是,隻是一串紅寶石手鏈。”

“紅寶石珠跟祭紅珠區彆不少,大家都被蒙蔽了?”崔遠將信將疑的問,他是詳細問過當時情況的,步六孤紘雖然否認,但他那否認更像心虛,所以很多人都相信他跟謝知有私情。可崔遠不覺得步六孤宗言一手培養的繼承人會如此糊塗?太皇太後說這件事王家做的,可往王會那老狐狸怎麼可能會出手,頂多是王氏自家出手,就他們一家子糊不上牆的爛泥,能把秦家、謝家弄的百口莫辯?

“當時都喝醉了?”崔氏被崔遠一問也覺得其中蹊蹺不少,王家要有手段讓流言一夜宣揚這麼廣,王家就不會是現在這情況,她吩咐道:“把王貴人叫來。”

她話音一落,身邊宮人還沒答應,就見外麵女官跌跌撞撞的進來,“太——太皇太後,陛下回來了!”

石破驚天的話讓太皇太後和崔遠同時站起來,“什麼?陛下回來了?”太皇太後不可置信的問,他怎麼這麼快回來?

侍女氣喘籲籲的說:“是的,陛下去陳留大長公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