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婚前準備(2 / 2)

隱鳳朝陽 看泉聽風 11307 字 3個月前

門外謝灝穿著一身簡單的玄衣,手中提著一隻書匣,含笑看著已出落成大姑娘的女兒,謝知長得極美,她膚色柔白,容貌精致若畫,神情端嚴時恍若神人,因她眉目細看跟謝蘭因相似,所以大家都認為謝知長相酷似謝蘭因。

其實見過她生父蕭賾的人都知道,謝知最像是蕭賾而不是謝蘭因。謝灝跟蕭賾感情極好,看著酷似蕭賾的女兒,他頗為感慨的撫摸著女兒發絲:“阿菀都是大姑娘了,你父親若泉下有知,一定很開心。”當然蕭賾在,也輪不到秦紘來當駙馬,蕭賾已經會選全梁國最優秀的兒郎給他的長公主當駙馬。

謝知側身讓父親進來,對阿耶笑道:“阿耶就不開心嗎?”

謝灝朗朗而笑,“怎麼不開心?不過想到你要嫁人就不開心了。”他長歎一聲,“好容易你長大離京,卻是要嫁人離開我們了。”

謝知說:“才不是,我嫁人也是你的女兒,難道你想不管我?”

謝灝知道女兒貼心,微笑的看著女兒,柔聲道:“阿菀,這些年委屈你了。”都是他當父親的沒用,才害得阿菀受那麼多苦。

“我沒受苦,大父、大母對我很好,就是——”謝知略一遲疑,在父親麵前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就是陛下對我也很好。”平心而論,如果不是她跟拓跋曜三觀太不合,她說不定就跟拓跋曜在一起了。

謝知也不求他像楊堅對獨孤那樣,隻要像劉莊對馬明德、和帝對鄧綏,她就不會不顧一切的離開。可是拓跋曜不知要控製自己的命,還要控製自己的思想。對謝知來說,愛情誠可貴,但自由和生命價更高,至於哪個是最高的,她目前還沒麵臨過這種選擇,所以也不知道答案。

謝灝問:“你還念著陛下嗎?”

謝知搖頭:“我跟陛下已經過去了。”要說謝知對拓跋曜沒感情是假的,但感情多深也是假的,宮裡那環境,以及拓跋曜的性情,和她跟拓跋曜之間的身份鴻溝,讓謝知永遠沒法對拓跋曜交心。而她跟秦紘是有可能交心的,所以謝知很期待她未來的婚姻生活。

“那你是真心想嫁秦紘?還是因為愧疚才嫁他?”謝灝問,他最怕的就是女兒出於愧疚才嫁給秦紘。

“我是真心想嫁他的,想要報恩有很多種方式,用終生去報恩是最傻的方式。”謝知說,她怎麼可能因為愧疚而嫁給秦紘?這樣才是害了秦紘一輩子。

謝灝這才放心,他最怕的就是女兒因為愧疚而嫁給秦紘,“他人不還不錯。”謝灝客觀評價這未來女婿,“就是有點年少衝動。”但這點是最讓謝灝滿意的,誰會不喜歡一個為女兒放棄宗子身份的女婿?

謝知抿嘴微笑:“阿耶你放心,他沒那麼衝動。”謝知相信秦紘對自己是真心的,但是多年的繼承人教育還是在他心裡印下深深的痕跡,如果不是自己展現足夠多的實力,秦紘肯定不會不顧一切的跟自己在一起。謝知不覺得這點有什麼不好,感情可以衝動,但婚姻需要的是安定,秦紘的做法正是他負責任的表現。

謝灝將身側的書匣推給女兒:“這是你曾祖父留下的手記,你有空就看看,他在裡麵寫了不少為政處事之道。”

謝知眼前一亮,“阿耶,你給過大哥二哥了嗎?”

謝灝道:“我抄了一份送到京城,他們想要就自己去抄。”

謝知一怔,翻開書匣發現父親給她的居然是曾祖父的親筆手書,她不由道:“阿耶怎麼把曾祖父的親筆手書給我了?”這種傳家寶怎麼能當自己的陪嫁?這不是應該傳給大哥的嗎?

“因為你比他們更需要。”謝灝溫聲道:“你們去營州是從頭開始,很多事就是連我們都沒遇到過,不一定能教你什麼。你看看你曾祖父的手記,說不定有彆樣的啟發。”

謝知緊緊的抱著這份沉甸甸的陪嫁,“阿耶——”

謝灝輕順女兒的鬢發,“阿菀,阿耶沒用,沒法子照顧你長大,辜負了你父親的囑托,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幸福,連同我們的一起。”謝灝也不是沒有惋惜過自己夫妻緣淺,但想到自己彆的方麵已經得到足夠多了,他也沒什麼可求的了。

謝知眼眶紅了:“阿耶。”頭靠在謝灝手臂上,雖然阿耶一直沒法親自扶養自己,可她知道阿耶跟阿娘一樣,心裡最關心就是自己。

謝灝輕拍著謝知的背,半晌後才問謝知:“阿菀,你想過在秦家建個靜室嗎?”這問題有點沒頭沒腦,但謝灝相信女兒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謝知沉默好一會才道:“可這樣對五哥不公平。”謝知不是為擺脫拓跋曜才跟秦紘結婚的,她是真心想跟秦紘好好過日子的,所以她明知父親的提議對自己有利,她也沒法子答應。

謝灝說:“他不是要先去營州嗎?橫豎你們這半年也不會在一起,你可以等他離開後再建。”謝灝也不希望給女兒女婿造成隔閡,可他說的讓女兒建靜室的提議,也是為女兒好。

女兒剛剛逃開京城,就照著女兒給陛下留下那封書信,如果她立刻在懷荒開開心心的嫁人生子,陛下肯定會懷疑。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女兒給陛下一個餘情未了,隻是不得已跟秦紘成親的假象。這樣也能讓陛下心中的戾氣稍減,這對秦家也有好。等過了這段時間,陛下了接受事實,她也不需要再做戲。

謝知還是搖頭:“五哥又不傻,我一建靜室他就會知道。”

謝灝揚眉:“你覺得他會怪你?”

“我不擔心他怪我,我就擔心他會逼自己。”謝知歎氣,“我先前假自儘就讓他胡思亂想很多東西,這次要再弄個靜室,我擔心他更想不開,他馬上要去營州了,我想要讓他心無旁騖。”

謝灝摸了摸下巴,他不怎麼跟兒女聊天,可總覺得女兒的話有點奇怪,“那你有彆的對策?”

謝知微微頷首說:“我想繼續注釋道經。”她覺得寫書才比較符合自己的人設。

謝灝問女兒:“你有把握?”

“有幾分把握。”謝知說話,習慣性保留幾分。

“注釋道經更好,你有把握就注釋道經。”謝灝聞言也不堅持讓女兒去靜室清修,他轉而提起其他話題,“我聽說你問你大父要了十萬貫的嫁妝?”謝灝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笑意,家裡的孩子大約隻有阿菀有這膽子問父親要錢。

謝知說:“是啊,我想造個琉璃窯,平時燒些玻璃,偶爾做些鏡子。”

“琉璃鏡子很難做?”

“不難做,但是有毒,我擔心做法流傳出去後,會死很多無辜的工匠,所以我準備每年就做十來麵鏡子,假托從西域傳入的,做法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謝知到底不是學化學的,她隻知道用水銀來做鏡子,並不知道彆的安全無毒的做法。

因此她不準備把玻璃鏡的做法宣揚出去,她從來不敢小瞧金錢的力量,玻璃鏡的暴利,足以讓所有人喪失理智。對於玻璃鏡這種不涉及民生問題的奢侈品,謝知是不準備宣揚出去的。

謝灝詫異的問:“那你為何要造琉璃窯?”如果隻是每年做十來麵鏡子,她讓彆的琉璃窯燒琉璃不好嗎?

“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等琉璃窯造出來了再說。”謝知是想弄玻璃窗,哪怕不是透明的,彩色的也好,像歐洲那種教堂那種漂亮的玻璃窗多美,而且有了玻璃還能造暖房,當然一切隻是試想而已,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謝灝輕笑一聲,“就你這玩法,十萬貫錢不夠你用幾年的。”

謝知說:“我已經讓前任甲一去梁國,招以前的船匠過來,如果能造出可以近海航行的船隻,我們可以做海上貿易。” 就謝知所知,遠在秦漢就有海上絲綢之路,她不求遠洋航行,去近海還是可以的,畢竟唐朝就有日本遣唐使,她去日本、海南、台灣總是可以的。

謝灝問:“你還是想去扶桑?你想把扶桑作為你們最後的退路?”

“我更喜歡崖州和琉球,但現在更靠近扶桑,所以扶桑隻是暫時的據點。”謝知說,她日本是個地震多發國,她總覺得住在那裡沒啥安全感,再說日本畢竟是外國,海南和台灣才是自己國家。

“反正現在扶桑還沒有統一的帝國,隻是一個個零散的大名控製,我跟阿兄過去,不說統治扶桑,當個諸侯王總可以的。”現在的日本還很窮,有可能甚至連統一的國家都沒有建立,謝知覺得他們要是過去,必須要先發展的就是畜牧業,不然連肉都沒吃就太可憐了。

謝灝揉揉她的發頂,“我也給你十萬貫,若是不夠,五年後我還能再給你,彆苦了自己。”

“阿耶——”謝知欲言而止,阿耶給的太多了,當初大哥、二哥成親,父親都沒給這麼多錢。

謝灝笑著說:“收下吧,我相信你以後會翻倍給我的。”

謝知連連點頭:“我會翻十倍給阿耶的。”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這一夜,謝灝跟女兒談了很久的話,謝知很多不好跟祖父說的話,都告訴父親。謝知也不是防著祖父,而是她覺得她跟祖父三觀差異太大,很多事她能理解但無法讚同祖父,而祖父則是完全不能理解的所作所為,反正以後謝家也是阿耶的,她就跳過祖父跟阿耶說。

跟女兒仔細談過以後,謝灝心中某個隱晦的想法就越發明朗,但謝灝依然將這想法深深壓在心底誰也沒說。謝知的婚禮謝灝並未讓侍妾插手,而是自己親自操持,雖然婚禮時間短,但準備的卻不倉促,嫁妝也十分豐厚。

尤其是謝簡和謝灝陪嫁的二十萬貫現錢,更讓所有人都震驚,他們就是娶媳婦都沒出過這麼多錢,彆說是嫁女兒了。但想到謝知是謝家的嫡長女,原本是送入宮中謀皇後之位的,結果陰差陽錯嫁到懷荒,謝家憋了口氣想要富嫁女兒也正常。

秦宗言見謝家給了那麼多現錢做嫁妝,十分滿意,他倒不是貪圖兒媳的嫁妝,而是在秦紘成親後,他就準備分家了,說是分家,就是將秦紘分出去,這也等於變相出族。一旦分家,秦宗言想要補貼兒子都要私下來。

是故他準備借著兒子成親之際給兒子準備一份豐厚的聘禮,他相信謝家不會貪圖媳婦嫁妝,把聘禮扣下,肯定都會讓兒媳都帶回來。如今兒媳嫁妝多,他聘禮更是豪爽的翻倍,光是現錢就給了三十萬貫,還不算彆的金銀珠寶。

要不是謝灝和秦宗言在邊關的威名,兩家運送嫁妝和聘禮時就要有流寇來搶劫了。兩家當家人都是雷厲風行的人,前後不過半個月左右,就完成了二書五禮的步驟,就差最後一步親迎。謝知脖子上的痕跡也徹底消散,她萬事不理,每日就是專心保養自己,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