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宮廷變(二)(1 / 2)

隱鳳朝陽 看泉聽風 7855 字 3個月前

“祖母您喝茶。”清河公主端了一盞溫茶給謝蘭因, 她容貌酷似其母並不出挑, 但這兩年在女師的精心教導下氣質越發文靜,素雅的裝扮讓她寡淡的容貌多了幾分可人的清秀。

清河公主這種改變讓謝蘭因很滿意,她以前還覺得女兒想太多, 連仇家的女兒都憐惜, 現在想想清河怎麼說都是阿生的原配, 她太不堪苦的不是阿生嗎?謝蘭因接過清河公主遞來的茶盞說:“阿生快回來了。”

清河公主聞言一怔,隨即故作驚喜的問:“祖母真的嗎?夫君真得快回來了嗎?”論理秦顯是駙馬,可清河公主從來不曾稱呼秦顯為駙馬,隻喚他夫君。清河公主剛十歲出頭,要是自己生父未死, 她已到了有少女心的年紀, 可她父親死了, 向來視作依靠的高祖母在深宮苟延殘喘, 母親又時常對她耳提麵命, 她早不是兩年前那個單純少女。

她深知自己不是秦家中意的媳婦人選, 秦家若成事, 她這正妻之位遲早要給彆人;秦家若失敗——也沒人會在意她跟阿娘的死活。平心而論, 秦家對她們母親真的不錯,物質上從未虧待過她跟阿娘,她阿家還派女師精心教導她, 即使她阿耶不死, 她跟阿娘的生活也未必有如此舒適, 她心裡是希望秦家能一直好下去。可她對秦顯卻生不出任何愛慕的心思, 她從來都沒喜歡過秦顯,以前是看不上,現在是不敢。秦顯回不回來,對她沒有任何觸動。

謝蘭因將清河公主的情緒變化看在眼底,對清河公主的故作驚喜,她心中微歎,阿菀這樣安排最好,她也沒再提孫子的事,隻對清河公主道:“這幾天天氣不錯,我後天想去城外走走,你回去問問你阿娘可想一起去。”

“唯。”清河公主這下是真欣喜,比起摸不著的夫婿,她更喜歡出去玩。

謝蘭因目視清河公主離去,輕歎一聲,“她不過是孩子。”

謝蘭因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可片刻後一雙手搭在謝蘭因肩上,“她姓拓跋。”跟家中女人對清河公主多有憐惜不同,秦宗言和秦紘對清河母女更多的是無視,關鍵時刻這兩人又是微不足道但必不可少的棋子。

謝蘭因抬頭看著秦宗言,她十五歲嫁他,一晃居然也過去了三十多年,他也從風華正茂的青年大將軍變成了炙手可熱的權臣,年紀大了,可容貌卻沒怎麼老,尤其是這幾年他似乎比以前更年輕了,謝蘭因卻覺得自己老了……

“阿鏡你在想什麼?”秦宗言摟著妻子問。

謝蘭因搖頭:“沒什麼,我有點累了。”她想起身去床上午休一會。

秦宗言卻沒她起來,而是抱著她往床榻走,他低頭問妻子:“覺得我對拓跋氏太狠?”

謝蘭因道:“她不過是孩子。”

秦宗言輕笑一聲,“以前也沒見你怎麼喜歡她,怎麼現在護上她了?”

謝蘭因一怔,在清河沒嫁來前她是不怎麼喜歡這孫媳婦,可她是人又不是草木,兩年的朝夕相處,清河對自己又如此恭順,她心裡就下意識的偏向她了。

秦宗言道:“你看阿菀讓人教她、善待她,可曾親近過她?”阿菀還不是怕相處久了有感情,所以乾脆漠視這兒媳。阿鏡嘴上說不喜歡她,可卻把她當孫女一般教導,他無奈的歎息,阿鏡就是心太軟了,“她是拓跋氏的公主,本應該耀武揚威的,結果在我們家卻屏息斂聲,你真當她心裡沒怨?”

謝蘭因說:“可她又能做什麼?”有怨沒怨都不是清河可以做主的,她一個小姑娘,生死全掌握他們手裡,又能翻起什麼波瀾?

秦宗言道:“她是不能做什麼,可她是阿生的妻子,現在是受我們秦家庇護。”太子四個妻妾,正妻謝明珠被謝簡接回謝家,秦氏被秦紹接回家,郭氏因為女兒嫁到秦家而受秦家庇護,唯一淪落在外的就是嵇氏,她雖也有娘家收留,可娘家能補貼她多少?她這會跟孩子隻能糊口而已,皇家根本沒人管他們。

清河是因為嫁給了阿生才能冊封公主,不然她跟郭氏的下場不會比嵇氏好太多。秦家給了清河母女庇護,不需要她們有什麼回報,可秦宗言也不想養白眼狼,這次算給她們一個考驗,她要麼選婆家、要麼選娘家。要不是謝知不忍心他們把清河當廢棋,堅持要安置她一輩子,秦宗言也不會多此一舉,等秦家事成把清河廢掉,送入寺廟便是。

謝蘭因抿嘴不說話,秦宗言見她悶著不說話,知道她又鬨小脾氣了,他躺在妻子身邊,“最近有人惹你生氣了?”不然為何總是懨懨的?

謝蘭因說:“沒。”時至今日還有誰敢給自己臉色看,“是我自己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不開心,明明身邊那麼多人都想哄自己開心。

“你有什麼不好?你不開心肯定是彆人的問題。”秦宗言完全不覺妻子有任何問題,“你是想阿菀了?”

提起女兒謝蘭因心裡更鬱悶,“你提那不孝女做什麼?”一走就是兩年,都不回來看她。

秦宗言就知道妻子是想兒媳了,他悶笑一聲,“你真不想提她?她可要回來看你了。”

謝蘭因一驚,直起身體問秦宗言:“不是說隻有阿生和阿狼回來嗎?怎麼阿菀也回來了?他們回來的那麼急,阿菀身體受得住?”秦紘和阿生是秘密回來的,江南和京城都不知道,可想兩人一路行程有多快,阿菀身體怎麼受得住?

“她比他們都早出發。”秦宗言說,“她應該快到京城了。”兒媳是女人,消失的借口比兒子多,她隻要說自己身體不適,就能閉門不出。不像兒子離開江南需要找讓人信得過的借口,還不能消失太多時間。

秦宗言的話謝蘭因鬆了一口氣,又躺回床上不說話,秦宗言奇道:“你不是想阿菀嗎?不想去接她?”他都準備送妻子去接兒媳了。

“不接。回來都不跟我說一聲,我去接這不孝女做什麼?”說完謝蘭因推著秦宗言,“你又不午睡,杵在這裡作甚?”她嫌秦宗言打擾自己午休。

秦宗言:“……”阿鏡脾氣本就驕縱,加上自己嬌慣了這麼多年,時常會跟自己鬨小脾氣,他早習慣了,以前總能把她哄得很好,可這段時間她不是隔三差五鬨脾氣,而是一日三餐心情不好,她這是怎麼了?秦宗言揉揉額頭,很識趣的起身準備去書房,幸好阿菀要回來了,有她開解阿鏡,阿鏡心情肯定能好轉。

謝蘭因見秦宗言真走了,眼眶一下紅了,她也不喊秦宗言,而是側過身默默流淚。

秦宗言何等敏銳,立刻察覺到妻子的異變,他狐疑的將妻子翻轉過來,謝蘭因趴在床上不肯動,秦宗言乾脆將她抱了起來,看到妻子滿臉淚痕,他嚇了一跳,“阿鏡你怎麼了?”

“我沒事。”謝蘭因哽咽的說。

沒事怎麼會哭?秦宗言目光微沉,將妻子摟在懷裡輕拍她的背,也不再問她緣由,謝蘭因趴在秦宗言懷中大哭了一場,哭累了就在他懷裡睡著了。秦宗言等她睡著後起身吩咐親衛將伺候妻子的侍從全部提來詢問,到底誰讓妻子這麼傷心。

秦宗言是武將出生,親衛是軍中做派,即使不是拷問而是詢問,手段也不會太溫柔。也虧得謝蘭因平日□□得宜,不然大夥非哭天喊地的喊冤不成。謝蘭因是秦宗言的心頭肉,長安城誰會不長眼的給她受委屈?

秦宗言派人問了半日都沒問出什麼結果,正心頭煩躁的時候,聽說兒媳還有一日就到京了,他陰沉的神色頓時好轉,立刻派人去接兒媳入京,阿菀一定能找出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