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棗/文
倪蘇和於意歡的生日都是五月五日,但她們的父母,在五月四日這天便開始準備了。
因為倪蘇真的向他們提出,想要邀請幾個關係最好的朋友到家裡來共赴十八歲。意外地,於安和倪夢都同意了,就連於意歡都沒有反對。
而且,倪蘇還從父親那裡得知:關於明天公開真相的事,於意歡也已知曉並同意。
於意歡一反從前的作妖做派,正常到有些反常。
她早在新年的時候就知道這個決定,但她不哭鬨不賣慘也沒搞任何小動作,自始至終,她居然都平靜地接受了這些安排。
於意歡甚至取消了她今年的生日會。
然而,像她這種擁有幾千萬粉絲的明星,彆說是成人禮,就算是並不特殊的年份,都會麵向粉絲召開生日會。
於意歡的粉絲雨滴們,篤定國民女兒今年會辦一個盛大的十八歲生日會,因此早在一月前就開始為她的生日應援。商圈的各種廣告牌,各種交通工具之上,電視塔摩天輪的霓虹燈……甚至是浪漫的熱氣球上,都貼著“於意歡十八歲生日快樂”。
這個從三歲就進入娛樂圈的女孩,在她十八歲生日這個月,真正被粉絲們寵成了公主。
像被全國粉絲祝福如此長臉的事,倪蘇本以為,於意歡就算是為了氣自己都肯定得舉辦。畢竟,自己隻能請幾個朋友到家裡聚會,而她可以站在舞台中心接受萬千寵愛。
然而,於意歡卻居然取消了。
就連母親送來禮服畫冊,讓她們挑選晚上小派對的裙子時,於意歡都謙讓地先將畫冊遞給了倪蘇。
她微微一笑,極其真誠地說:“我已經有很多漂亮裙子了,今晚是你的大日子,蘇蘇你先選吧。”
雖說這句話會有些凡爾賽,但於意歡卻不是從前那種陰陽怪氣的口吻,倪蘇聽了都根本挑不出錯。
眼前的女孩完全變了一個人,甚至,她的態度就像是怕得罪繼母的灰姑娘那般。有一點怕倪蘇一個不高興,她就得離開現在的家,從而主動伏低做小的姿態。
倪蘇都懷疑,是否上次倪誌忠一家三口的空降,給於意歡造成了過重的心理陰影。這才導致她忽然醒悟,一直以來究竟是誰在鳩占鵲巢享受利益,進而性格突變。
但人真的會輕易改變嗎?
有句俗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倪蘇直覺,於意歡不是那種善於自省改變的人。
當一切過於順利時,她反而懷疑,是有更大的風暴在醞釀。
倪蘇到底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即便她心中不太踏實,但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順其自然,以不變應萬變。
*
五月四日晚上,均已殺青的路乘風難得地又跟司欲相約在一起。
他們都收到了倪蘇的生日邀請。
五月初已是初夏,司欲圖方便,直接穿了簡單的T恤和休閒褲。
卻沒料到,跟路乘風碰頭後,他發現對方居然非常正式地穿了白襯衣和黑西褲,皮鞋還擦得鋥亮。
司欲瞬間頭頂三個大問號,忍不住吐槽:“哇靠路乘風,你穿這樣,不知道還以為你要去走紅毯好吧?朋友生日趴而已,有必要穿得這麼隆重?”
路乘風掃一眼休閒裝還踏運動鞋的朋友,提醒他:“倪蘇的家人可能也會在場,或許還會有圈內的前輩在。”
司欲:?
就算倪蘇的家人在,他們都是一二十歲的年輕人,穿得休閒一點才正常吧?不過他轉念一想,路乘風畢竟暗戀倪蘇,如果家長在他就等於是見家長了,穿正式一點也可以理解。
司欲便立刻直男壞笑:“嘖嘖,看不出來啊路老師,你還挺悶騷。”
路乘風盯向他。
司欲往車座上一仰,吊兒郎當說:“人還沒開始追,就計劃著見家長刷好感度了。”
路乘風懶得和他這個幼稚弟弟打嘴炮,瞥他一眼,看向車窗外。
朋友不搭腔,司欲也頓感無趣,低頭玩起手機來。直到他目光偶然往外一撇,發現車窗外的景致漸漸熟悉起來。
“哎,路乘風,怎麼開到這個彆墅區了?”他疑惑,“我還以為是在會所之類的地方,倪蘇她這麼快就買得起彆墅了?不是,倪蘇她有北京的購房資格嗎?”
路乘風這回終於開口了,他問:“倪蘇沒給你發地址?”
司欲:“沒啊,她說你知道地兒,我也就圖省事了。倪蘇她家住這兒?”
事實上,路乘風也不是很確定。
倪蘇給他發的地址,他再熟悉不過,他曾來這裡找過導演於安。據他所知,導演一家三口應該都住在這裡。
今晚零點後,不僅是倪蘇的生日,也是於意歡的生日。會有人的親生女兒和私生女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嗎?顯然不可能。
路乘風發現自己先前的想法再度被推翻。
可倪蘇又的確叫倪夢媽媽,他親耳所聞,絕不會有假。
此時此刻,倪蘇約自己到她家裡慶生,可發來的地址卻是導演家,他也不知道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等會到了就會知道。”他隻能這樣回答司欲。
司欲還以為路乘風故意吊自己胃口,一路上頗多怨言。
直到——他們終於抵達目的地,摁響門鈴,倪蘇為他們打開門。
少女披著烏發,一襲紅色絲絨小禮裙襯得她優雅又明豔。燈光落在裙身,其上點綴的鑽石閃閃發光,倪蘇仿佛是被柔光籠住的精靈一般輕盈生動。
這種濃烈的美有些攝人心魂,司欲陡然一呆,連方才那一肚子的疑問都在這瞬被全部拋諸腦後。
路乘風也怔忪一瞬。
倪蘇出道至今,唯一出席的兩次公開活動,是兩次電影的發布會,但都不如此刻盛裝這樣美得張揚肆意。
兩個少年就這樣呆愣愣地立在外麵,忘了進屋。
倪蘇在裡麵對他們眨眨眼:“兩位,再不進屋我要被狗仔編排說,耍大牌將兩位影帝拒之門外了。”
路乘風這才回神,將禮物遞向女孩說:“倪蘇,你今天很耀眼。”
他話音落,司欲也被拉回現實,緊跟著路乘風道:“倪蘇,提前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
“行了行了,蘇蘇,你快讓這兩個人進屋。”倪蘇身後,於安也看不下去了,走到她身後說,“你們再站下去,明天的頭版頭條就會是:導演於安再造神仙陣容,倪蘇路乘風司欲共同二搭演戲!”
他們相視一笑,人是進屋了,可臉上的訝異更深。
尤其是司欲,直接傻眼了:“於導,倪夢老師,於意歡……你們怎麼也都在?”
於安挑眉:“因為這是我們的家?”
“那倪蘇……”司欲了然看向導演夫妻,“因為倪蘇和意歡同一天生日,所以你們邀請她一起慶生嗎?”
路乘風也跟隨他的視線看過去,他也很想知道正確答案。
倪夢上前親昵地攬住倪蘇,笑道:“我早就說過,倪蘇也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她問:“難道你們沒發現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嗎?”
司欲:!!!
“我還以為您開玩笑呢!”他眼睛瞪得渾圓,“難道倪夢老師當初生的雙胞胎,隻是倪蘇之前一直沒出道?網上那些關於倪蘇身世的傳聞……都是假的?”
倪蘇和已經提前抵達的楊雯雯對視,沒忍住輕笑出聲。
她們突然發現,看著這些被蒙在鼓裡的人,猜來猜去的樣子也挺有趣的。
“發揮你的想象,再猜猜。”於安也起了玩心,故意不說。
司欲瞄一眼外表鎮定的路乘風,對方似乎完全不奇怪不好奇,就好像早知道真相一般。
他在心裡罵一句兄弟不仗義,旋即真又小心翼翼地試探問:“總不會是……私生女?”
一屋子的人除了於意歡外,都被司欲謹慎又好奇的模樣給逗笑。他們都享受於司欲的可愛反應,唯有於意歡這個假女兒,感覺自己像個小醜一般被排斥在外。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退無可退即將直麵巨大風雨,為什麼她的父母還能這樣輕鬆地與他人談笑。
“都不是。”於意歡忍不可忍,冷不丁道出真相,“事實上倪蘇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我當初和她在醫院被抱錯了,我不是倪夢老師的親生女兒。”
司欲和路乘風的表情同時一愣,他們一個驚愕地轉頭看向於意歡,另一個猛地看向倪蘇。
“我靠!於意歡,彆開這種玩笑啊。”看向於意歡的司欲,第一反應是懷疑,“今天是五月四號,不是四一愚人節!”
而看向倪蘇的路乘風,臉上除了最初那一瞬的驚訝,便隻剩了然。
路乘風立刻相信了這個說法。
倘若是這樣,那倪蘇和於安、倪夢的奇怪關係便全部說得通了,她和於意歡同年同月同日生卻都是影後的女兒也能解釋。甚至於,她過往那些堅強或哀傷的情緒,也都有了答案。
意外地,這瞬,路乘風最濃烈的情緒竟不是驚訝不是欣喜,竟是生出些心疼。
這樣的一個女孩,究竟是跨越了多少的艱難苦痛,才能綻放今日的美麗。
倪蘇盯於意歡一眼,便側過頭來準備肯定她方才所言,卻不料,側首卻對手路乘風灼灼複雜的目光。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少年眼裡竟沒有太多錯愕,反而是有些奇異的溫柔憐惜。
倪蘇心覺奇怪,微頓了頓才說:“意歡說的都是真的,明天早上就會公開這個消息了。”她對上路乘風的目光,感覺怪怪的,想要轉移話題便又道:“作為朋友為了不讓你們明天太驚訝,所以決定今天提前告訴你們,夠仗義吧?”
路乘風終於收起了那些莫名情緒,垂目笑了笑。
而司欲真不拿自己當外人,直接往客廳沙發一砸,掃視倪蘇全家後問:“哇靠!還是太勁爆了好嗎?!這公布了明天微博得癱吧!不是——”
他看向路乘風、楊雯雯問:“你們怎麼都這麼淡定,不會就我不知道吧?!”
兩人揚眉。
司欲更驚了,他在朋友這邊得不到任何安慰,乾脆扭過頭去問於意歡:“意歡你的朋友們呢?他們知道嗎,等會來嗎,我也要彆人驚掉下巴的傻樣兒!”
司欲的反應十分滑稽,然而於意歡卻笑不出來。
事實上,她一個朋友都沒邀請。她曾在這個圈子裡那樣高傲幸福,人人豔羨,倘若被他們知道自己其實不是鳳凰是山雞,那他們會在私下如何議論嘲笑自己?
她丟不起這個人。
“我最近精力不太好,就沒有邀請朋友了。”於意歡勉強地笑笑,“經紀人讓我錄個生日視頻送粉絲,你們玩,我先失陪一會了。”
於意歡看著倪蘇和父母朋友其樂融融的模樣,是多一秒鐘也待不下去,可她離開前,終究是忍不住側目偷偷看了路乘風一眼。
她曾那樣喜歡的人,在十八歲生日這天來到她家,卻是為了祝福彆人。
少年方才看向倪蘇的眼神,她都看在眼裡。太熟悉,也太傷人,因為自己看向他時,就是那樣溫柔的目光。
這一刻,於意歡更下了決心。
還是要賭,今晚,最後再賭一次。
*
倪蘇對於意歡一個朋友都沒邀請這件事,還算能夠理解。
就從她和關鶯閨蜜相稱,卻一直沒將真實身世告訴對方,便能窺見於意歡對這件事的態度。她這個人包袱太重,太貪心,根本無法忍受這件事被曝光後,彆人投來的異樣眼光。
因此,在路乘風和司欲抵達後,於意歡神情抑鬱地回房似乎也非常的順理成章。
今天是倪蘇十八歲成人的大日子,她踏平了所有的阻礙,才迎來了如今的新生。在與朋友親人相聚的日子裡,她也不想自己分太多注意力在不喜歡的人身上。
她便沒有太在意於意歡的離席,隻全心全意地享受自己的生日時光。
以防在室內受於意歡的影響會有些尷尬,倪蘇乾脆領著三位朋友來到了後花園草坪,她弄來了一個燒烤架,要親自動手為他們烤串。
“咦?”楊雯雯一邊給肉涮油一邊說,“我們四個人上次一起聚會,也是在烤肉耶,這算是什麼暗號嗎?”
倪蘇看向路乘風:“畢竟上次毀了路老師的烤肉聚會,今天正好償還。”
她本意是要說,今天的生日派對得抵扣掉欠路乘風的那些飯局。卻不料,這意有所指的發言,刺激了當時的另一個當事人。
司欲立刻對號入座,瘋狂解釋:“我靠倪蘇,你就彆鞭屍我了!《春列》被改劇本,我當時那不是不知道你身世和演技,被蒙在鼓裡嗎?作為《野蠻生長》的男主角,我誤會你太正常了!”
他想起自己當時囂張對女孩放的那些話,此刻簡直想死,最後把鍋仍路乘風身上。
“還有你這兄弟,太不夠意思了!”司欲質問路乘風,“你表現得這麼鎮定,是不是早知道了,跟倪蘇一起合謀耍我玩兒?!”
其實倪蘇也感到有些奇怪。
路乘風的反應和司欲完全相反,如果說司欲驚得下巴都掉了,那他冷靜得就仿佛早知此事。
聞言,她不禁也將視線投向路乘風。
沒想到路乘風卻說:“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那你怎麼這麼淡定?!”司欲不可置信,“路乘風你是人嗎,擁有人類該有的喜怒哀樂嗎?”
路乘風不理會他的吐槽,反而跟倪蘇對視。
他說:“交朋友不論出身。我和倪蘇做朋友,隻因為她是她,她的父母是誰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彆。”
倪蘇的心竟像被什麼糖衣炮彈炸了一下。
她想起了自己試鏡成功正式進組那天,她和父親大吵一架,最後上了路乘風的車。男人載她的一路,都在用他的方式寬慰她。那天她賭氣說自己是倪夢的私生女,路乘風是怎麼說的來著?
好像也是如現在一般告訴她:“藝術不論出身,父母的荒唐不該由她買單。”
或許換個人說這番話,倪蘇都會覺得是客套。
但若是路乘風,她相信是真心的,他真的從未介意過她的出身。
“咿——”
倪蘇動容,而司欲卻被朋友肉麻得雞皮疙瘩直掉,他取笑他說,“路乘風你收斂點,這裡沒架著攝像機,彆在這兒念偶像劇台詞。”
他說完還拉盟友:“你說是吧,雯雯。”
楊雯雯飛快地看路乘風和倪蘇一眼,把自己的臉給看紅了,她歎道:“是啊,沒有攝像機拍下來好可惜哦!”
司欲:?
他被這女孩給搞糊塗了,湊到她身邊,問她此話何意。
楊雯雯便跟他科普起,路乘風和倪蘇的cp來。
而在這兩人交談的時候,路乘風走到了倪蘇的身邊,協助她一起烤碳。
鐵紅的火苗漸漸於烤架中升起來,劈啪乍響,刹那間,仿佛連周遭的氣溫都跟隨跳動的火苗攀升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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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快樂中,時間總是流逝得格外快。
轉眼,零點將近,倪蘇就要真正地迎來十八歲。
“倪蘇,外麵不方便分蛋糕,叫上你的小夥伴們一起進屋來吹蠟燭吧。”於安在二樓陽台探頭說,“還有幾分鐘,等我叫上歡歡一起。”
倪蘇這才發現,於意歡一整晚都沒來過花園。
但她聽於安這個口吻,以為父母有照顧安慰她,便沒多想,引著朋友們進屋。
從前的十七個生日,她都從來沒許過願,因為知道不會有人替自己實現。但今天,倪蘇認為可以貪心地試一試了。
聽說彆人生日的時候都許三個願望,兩個說出來,最重要的留在心裡。她決定隻許一個,
往彆墅裡走的時候,倪蘇一直都在思考該許怎樣的願望。
結果——
“阿夢!歡歡出事了,快叫救護車!”父親突然的一聲驚叫,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
倪蘇才剛回神,下一秒,於安便抱著於意歡從房間衝了出來。
父親那樣焦急,以至於有些慌不擇路,快步往外衝的時候不小心狠狠撞了倪蘇一下。
她旁邊一跌,若非路乘風扶了一把,她可能已經被撞倒在地。
母親本來正推著城堡蛋糕出來,看見蜿蜒的鮮血後,當機立斷:“我馬上叫救護車,你先去車庫,我去拿證件和銀|行|卡。”
於意歡似乎已經失去意識,雙目緊閉眉頭緊蹙,像正在經曆一場噩夢般。
這無疑令父母更焦急。
事出緊急,他們根本顧不上倪蘇,便已抱著另一個女兒奪門而出。
零點的鐘聲響起,空落落的屋內不知是哪個地方的音樂盒開始播放“祝你生日快樂”,而倪蘇望著地板上那觸目驚心的點點血跡,卻根本無法感受到半點成人禮的快樂。
時至此刻,她才終於知道了於意歡的大招。
於意歡舍不得名丟不下利,既想要明星父母這座靠山,又無法對吸血蟲父母狠絕,她怎麼會任由父母公開身世?
她的大招,是以她的生命作威脅。
於意歡在十八歲生日這天“自殺”了。
既然她的抑鬱症是假的,她的伏低做小是假的,那麼她的自殺會是真的嗎?她真的舍得拋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名利嗎?
倪蘇認為不會。
她才剛在《野蠻生長》劇組,經曆和改編過一場“自殺戲”,她太知道如果一個人真的想了結,該是怎樣的狀態。
國民女兒借著抑鬱症,拿命要挾父母,要他們再次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食言。
她是如此的瘋狂,可倪蘇卻絲毫沒有辦法。
因為她無法證明於意歡的抑鬱症是假,更不可能去告訴彆人,說於意歡是假自殺。於意歡有重度抑鬱症的診斷書,不會有人相信她,相反,她若真說了彆人隻會覺得她在冷漠無情地臆測父母的另一個女兒。
倪蘇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伸手掩麵。
這一刻,她竟提不起力氣去恨於意歡,她隻是突然覺得非常的累。
她現在明明也擁有了許多,哪怕父母帶著於意歡前往了醫院,朋友們也還陪在自己身邊。可是,她卻覺得比從前為生計奔波的時候更累。
“蘇蘇……”
身旁,楊雯雯從震驚中回過神,緊緊地抱住了她,“怎麼會這樣啊……蘇蘇,你是不是有點難過?如果想哭的話,就哭一哭吧。”
倪蘇深吸一口氣,卻放下手對他們露出個笑來。
她說:“過生日為什麼要哭?抱歉啊,沒想到這個派對也搞成了這樣,意歡出了這樣的事,我也不可能吃得下蛋糕了。但你們還是陪我許個願吧,無論如何,我希望於意歡平安。”
她這是真心話。
無論於意歡是真抑鬱還是假抑鬱,真自殺還是假自殺,她都一定得平安。
隻有這樣,這個十八歲才不會變成真正的夢魘。
“倪蘇。”路乘風發覺了她情緒不對勁,勸慰她道,“這不是你的錯,每個人的選擇都隻與自己有關。”
司欲也想到了劇組江月那場被刪除的“自殺戲”,附和說:“是啊,就像江月一樣,她就不會這樣。你千萬不要有負擔,生日每年都過,十八十九都沒太多區彆,不然也彆許願了早點休息吧?”
倪蘇沒有回應。
堅持吹完了蠟燭,然後才對楊雯雯說:“雯雯,我們今晚出去睡吧,我不想留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