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哥哥覺得我一切都是裝的，其實可以不管我的。”蘇揚偏頭笑了一聲，他現在的這副樣子和在林新月麵前的截然不同，隻見他挑眉笑道，“哥哥算是口是心非嗎？”
“蘇揚。”賀寒沉默了一下，他還是說道，“你要我說幾次，我們之間，真的隻是親情，我從未喜歡過一個人，所以在此之前，我並不能準確分清楚我的感情，現在我知道了，我必須得跟你說清楚這件事情。”
“這是對我負責，也是對你負責，更是對你喜歡的人負責。”蘇揚打斷了賀寒的話，卻接著說道，“這是哥哥準備說的話吧？我說的對嗎？”
賀寒沒有說話，表示默認了。
蘇揚揉了揉自己的肩頭，長時間這樣的蜷縮，讓他脊背和肩頭都十分酸疼，他道，“哥哥，你說意識缺失的患者，他們會覺得自己處於意識缺失的階段嗎？”
“你在說什麼？”話題轉的太快，賀寒有些愣了。
“我接了一步新劇，《意識缺失》，主角是一個意識缺失的精神病患者，我正在探究他的世界……他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會不會很好，還是很糟糕？為什麼意識缺失的人會逐漸喪失很多東西，感情，希望，熱愛，或者生命，無論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似乎都在慢慢的失去，可是這都是處於旁觀者的角度，那麼主角自己呢？他覺得自己處於意識缺失狀態碼、他覺得自己在失去什麼嗎？”
“精神病患者？”賀寒很顯然也清楚蘇揚拍戲的性格，他臉色微變，道，“這部劇，你不能接。”
“為什麼？”蘇揚疑惑的問道。
“你習慣性帶入角色，一旦帶入進去，就很難出來，特彆是這種一直沉浸於自己內心世界的人物，一旦帶入到了角色裡麵，以你的性格，你就會成為角色本身，即使後來殺青了，你也很難走出來。”賀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道，“你還記得之前拍過一個抑鬱症題材的嗎？那段時間，你都不說話，即使你在笑，我也無法從你的眼裡，看到半分的快樂。”
蘇揚聞言，微微挑起了眉梢，他抬頭一直看著賀寒，問道，“哥哥，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睛，你覺得我現在快樂嗎？”
賀寒垂眸與他對視了一眼，這雙眼睛是真的好看，裡麵很乾淨，與他對視，仿佛自己便成了他的全世界，那樣的滿足感，的確很難讓人拒絕。
可是這眼睛裡，沒有一點情感，沒有一點開心。
“哥哥，你有多久，沒有關心過我了？”蘇揚看著電腦屏幕裡的人，他頭也不抬道，“是不是連你也覺得厭煩了？也對，這麼多年了，換了誰，誰會不煩呢？隨時可能不再跳動的心臟，偶爾抑製不住的脾氣，這一切都已經讓你厭煩了吧？說實話，我也厭倦了。”
蘇揚看上去並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看著賀寒，一字一句道，“我厭倦了，我厭倦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日子，厭倦了不能順暢呼吸而焦慮的感覺，厭倦了消毒水的味道，厭倦了氧氣罩的感覺，更厭倦了……現在這個……這個滿手臟汙，虛偽至極的我自己。”
“我成為了，我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蘇揚微微一笑，他抬手置於自己的心口處，道，“倘若有一天，它停止了，那一定是我最高興的時候，我曾經以為，它的停止，會讓哥哥很難過，可現在我懂了，沒有人會難過的，這個我懂得了。”
賀寒沉默了一下後，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揚，你考慮問題的時候，能不能理智一點，不要這麼偏激？”
“好，我理智，不偏激。”蘇揚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傷，連林新月都能注意到的東西，可賀寒偏偏沒有看到。
也許不是他沒有看到，而是習慣了，便無所謂了。
蘇揚忽然想起狼來了的故事，那如果有一天，狼來了，把羊吃了，牧羊的孩子哭了。
“哥哥，我的戲感怎麼樣？”蘇揚臉色忽然變了，他唇角微揚，和之前頹廢失望的模樣判若兩人，他起身笑道，“是不是演技很好？你又被我騙了呢。”
賀寒臉色微沉，他皺了皺眉，道，“隨便你吧。”
他轉身離開後，蘇揚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抬手扶住了一旁的書桌，眼底略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