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能?”林徹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漆色的眸仁,反問:“這是我願意做的事。”
過去是,現在也是。
她就像是開在懸崖邊上的花,他費儘心思的踩上峭壁,好不容易采摘下來,揣在懷裡,隻是想讓她無憂無慮,不用深受萬丈深淵的危險害怕的住在溫室裡。
“你有問過我嗎,”江櫻眨了一下眼,聲音已經有了哭腔,眼淚順著下頜線滴落:“我喜歡你,就是見不得彆人欺負你,你不高興我就想知道為什麼,然後讓它滾的遠遠的,你顧忌我,不想下狠手,那我來。”
林徹無言的看著她。
她說的,他何嘗不知道?這種貓抓老鼠似的遊戲,他早就厭倦了,本就有籌謀要一勞永逸,可她卻跳了出來,還用這麼危險的法子。
他蹩眉,分神的去想她口不擇言說的話,看著江櫻眼眶裡不斷調出又積蓄起的淚花,甚至想過去親親她,吻乾那些眼淚,嘗一下是什麼味道。
嘖,都怪貝貝。
哪裡有人還一邊吵架一邊告白的?
林徹忽的道:“你就這麼好奇?”
江櫻噎了一下,點點頭。
“你要我怎麼和你說?”他將外套脫下,裡麵隻剩一件黑色的短袖,左手手臂上的刺青也沒有遮掩的暴.露出來,全身隻有黑與白兩種顏色,像是極為冷冽的某種隔界:“跟你說,我紋手臂不是因為喜歡,隻是為了遮掩傷痕?”
“然後你每天看到,都會陷入自責和內疚。”
“甚至讓它成為裹脅你,逼你不得不喜歡我?”
江櫻恍然的想,這恐怕才是他在生日宴上問她因為什麼喜歡自己的真正初衷,約莫是不願意讓她帶著負擔的去接受他。
再後來,他在她麵前都不怎麼穿短袖了,即便是夏日,也是長袖……
江櫻失神了片刻:“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你憑什麼在一開始就給我定了罪?覺得我會因為可憐感激你才和你在一起?”
林徹有些倦的聳拉下眼皮,壓下心裡滔天的火氣,隻是道:“江櫻。”
她仰頭凝視著他。
“你要是真出了事,那我做的這一切,就沒有意義了,”他撩起眼皮,不鹹不淡的說完,也沒再等她回應,不再停留的撿起外套,進了房間。
房門落了鎖,江櫻的眼淚也順流著砸在了手背上。茫然又無措,她真的做錯了嗎?可如果讓她冷眼旁觀,她似乎又做不到。
她揉了揉發酸的腿,被繩子捆了那麼長的時間,還有些發軟充血,江櫻乾脆半蹲下來,臉貼在膝蓋上,悶聲的擦了擦眼淚。
怎麼辦,大家都生氣了。
沒有人誇她,也沒有人抱著她輕聲安慰。
江櫻頹然的又想哭了,可怕眼淚再掉出來,就收不回去了,她不想哭一整晚,於是坐在原地硬憋了回去,再起身時,錄音筆從口袋裡掉了出來。
她彎腰撿起,發現竟然還有電。
她被綁時,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安和肯定會第一時間收了她的手機,江櫻便一直把錄音筆藏在了靴子裡,從出門那一刻就是打開的狀態,以便錄下安和全程的對話。
進醫院前,錄音筆自然交給了警方,在拷貝完後才交還給她的。
江櫻想起了什麼,淚眼朦朧的看著裡麵的錄音文件,有整整十條的錄音,都是她要離開的那一天錄的。
她鄭重的按下了播放鍵。
空氣都安靜了,電流聲無縫的發散出來,零點一秒後,慵懶的男聲抵在了她的耳邊道:“不要難過了。”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運。”
“你對象叫你早點睡。”
起先的幾條,他似乎還沒進入狀態,也不知道江櫻的要求是為何,但還是照做著,到了後邊,他似乎自我代入成了和她之間的小遊戲,沒有像做任務似的敷衍。
聲音開始變得溫柔專注,自由發揮,就好像是麵對麵的在和她說:
“貝貝。”
“你應該猜到我騙了你,我不會喝醉,我也不是沒有地方住,我的家裡是粉色的。沒有孤零零的牙刷和拖鞋,每一樣都是雙數。你願意過來看一眼嗎?”
每一個字都那麼清晰,江櫻幾乎能想到他是錄了好幾遍才滿意的說出來,他平時挑剔又自戀,總喜歡暗戳戳的洗腦她才是用情更深的,現在卻在這裡,把一顆玻璃又脆弱的心捧在了她的麵前:
“所有人都和我說,情侶之間再喜歡都要保持距離,不然再濃烈的感情都容易變冷。這是誰說的道理,我隻想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著你,陪你吃飯,發呆,看電視,喝水,再一起睡覺,留有你唇印的衣服想永久保存,恨不得抱著你不鬆手,一點距離都不想分開。你是我唯一想談的戀愛。”
“我真的…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