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1 / 2)

一年後, 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

機場大廳寬敞明亮,通道廣闊筆直,帶著舌音的法語廣播在大廳內不斷環繞。

藍小鵲拿到行李之後,推著行李往門外走。

她個子長高了點,比一年前更加亭亭玉立,穿著寬鬆的白色T恤和一條淺色牛仔短褲,辮子鬆散的紮在脖子後, 風吹過的時候她發絲落到了耳邊, 藍小鵲隨手勾了一下, 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臂。

明明一副挺好的青春活力模樣,偏偏藍小鵲不爭氣,鴨舌帽虛虛地蓋在頭頂, 時不時的打兩個哈欠, 眼角垂著完全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太陽光照在她身上, 令她整個人白的發亮。

不遠處有女孩子的聲音喊她:“嘿!你是藍小鵲嗎?!”

藍小鵲抬眼看去,被強烈的陽光照的睜不開眼,抬手微眯眼後才看清是一個金發的年輕姑娘在喊自己。

那位金發高個的妹子站在柵欄邊衝她揮手, 並且伸著手指指了指手上的招牌, 上麵寫著“不準早戀”四個紅豔豔血淋淋的大字。

藍小鵲頓時無語,並且確認這就是她親爹找的關係戶。

她走過去, 用有些蹩腳的法語和那位金發妹子進行溝通。

金發妹子卻說起了普通話:“我看過你照片,我叫妮娜,現在帶你去我們的宿舍。”

她帶著藍小鵲走到一輛藍色的小轎車,開車上路後, 她用普通話混雜著英文和藍小鵲聊了起來。

藍小鵲知道這位妮娜是意大利人,老家周圍有不少中國同胞,因此耳濡目染的學會了中文,但也僅限於日常聊天。更巧的是妮娜和她一樣是高中時候才轉校過來的,和藍小鵲念同一所高中,妮娜今年高三,已經18歲,剛剛拿到了駕照。

因此在房東說馬上要來一名新房客的時候,妮娜自告奮勇的跑過來迎接藍小鵲。

藍小鵲坐在車裡,看著妮娜飆到80碼的車速,心裡好他媽感動。

兩人聊了會兒後車裡放起了優雅的音樂,藍小鵲變得更加困了。

“路不遠,很快就到了。”妮娜說,“對了,我很少見到現在來上terminale的,我聽說你們那邊過來念高中很麻煩,還要進行國際考試,你為什麼會現在過來?”

藍小鵲垂著眼趴上前說:“我來找人。”

“咦!是找你男朋友嗎?”妮娜好奇。

藍小鵲忙說:“還不是男朋友,隻是關係特彆好的朋友。”

妮娜語氣帶了點失望:“噢——”

藍小鵲正好問妮娜:“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學校裡見過他,他沒給我留聯係方式,所以我問不到。我隻知道他比我早來一年,長得很高很帥,不太愛說話,名字叫晏改。”

妮娜握著駕駛盤回憶片刻:“好像沒有,你說的高個子有180嗎?”

藍小鵲強調:“應該有188!”

妮娜驚呼一聲:“那確實是高個子,可是學校裡的高個子我都有印象,一年前過來的轉校生裡應該不會有你說的那位。”

藍小鵲坐回自己位置上,她本來就不覺得會這麼快找到晏改,因此也不算太過失望。

兩人中途又聊了點東西,藍小鵲稍微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況。

她在一年前決定來法國念書之後,便開始日以繼夜的學習法語,後來她爸爸看她這麼辛苦,這才找人托關係,讓她能夠提早一年過來。

藍小鵲念的是英語班,對於法語的要求並不是那麼高,而藍小鵲英語還算不錯,在一年內就完成了各種考試,得到了出來的資格。

“你父親真的很體貼你。”妮娜說,“但是為什麼讓我舉牌‘不準早戀’?你真的不是為了追愛而跑到法國的嗎?”

藍小鵲被口水嗆了好幾聲,解釋道:“不……算了,我自己也不太確定。”

妮娜聽到這句話,開懷的笑了起來。

轎車快速的穿過鬨市,開過橋,沿著碧藍河流一路開到了狹窄的小道上,周圍種植著花花草草,妮娜開的太快,旁邊便有人大喊著讓她小心點。

藍小鵲趴在車窗上,看見一座座充滿歐式風格的小型彆墅,她看到白色籬笆內的平攤草地,看見周圍有個坐在長凳上栓著狗子吃薯片的老大爺衝自己招手。

她看著看著,困意逐漸消散,內心終於變得亢奮——

她到達巴黎了!!

她終於到晏改所在的地方了!!!

下一步就是尋找晏改!

藍小鵲對此興致高昂並且充滿信心。

·

在法國北部的偏遠小鎮。

鋪滿石子路的廣場上有街頭藝人拉響小提琴,悠揚的協奏曲在人群中流淌,街頭藝人身後噴泉恰到好處的噴出一道隱約的彩虹。

道路兩側,已經被劃為景點的老式石房子內,有人趴在窗戶上看。

看了會兒外邊的熱鬨後,這個房間的藍色玻璃窗戶被重重拉下。

那個剛剛趴在窗邊看熱鬨的紅棕發色的雀斑男生哼著歌走下閣樓的樓梯,來到客廳,客廳有點暗,他在轉角處按下按鈕打開電燈,立馬被眼前的場麵嚇了一跳——

桌上竟然整齊規律地擺滿了各種試劑!桌子也變得無比乾淨,完全就是高端實驗室才會有的風貌。

“我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你這是做了什麼?!”雀斑男孩震驚地詢問桌子旁邊的亞洲男生。

然而那名坐在桌邊的年輕男生沒有理他。

雀斑男孩喊:“你這是把一周的量壓在三天內完成了?!”

桌邊的男生這才抬起頭應了一聲。

這位年輕男生張的是亞洲人模樣,皮膚白皙,睫毛長卷,柔軟的頭發垂在額前,在盛夏悶熱的屋子裡,他仍然帶著口罩,穿著一件長袖,袖口卷到手肘處,其中一條手臂在屋內光線下顯得是桃紅色的。

這人便是晏改。

晏改將試劑靜靜放置後,便一直坐在旁邊進行數據觀察,片刻後記錄下了自己看到的現象和數據,並在草稿紙上進行計算,雀斑男生在旁邊吼叫著,晏改沒有搭理,他工作的時候非常專心,聽不進彆人的話。

那位雀斑男生幾乎要放棄。

又過了會兒,晏改將手上的結論遞給雀斑男孩。

雀斑男孩重新提起精神問道:“乾嘛?你彆說已經完成了?……你甚至還沒打開電腦!”

“過程和結論都在上麵。”晏改平靜地說,他聲音比以前更加低啞一些,不像是從養尊處優的生活中泡出來的聲音。

雀斑男孩拿出來看了看,更加震驚:“看起來還有模有樣的,你確定就是這份答案嗎?這才三天,你竟然已經得出結論了?我……我太驚訝了,我會幫你把這個交給我們導師的,但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晏改將袖子放下來,收拾桌子問道:“什麼事?”

“為什麼你在李哈特那邊隻能打雜,按照你的能力,我覺得完全可以進入核心團隊。”雀斑男孩將紙頭放進口袋裡,“而且李哈特不是前段時間一直招助手嗎,怎麼會放任你這種人在外邊?”

晏改沒有過多解釋,隨口說了四個字:“理念不同。”

這四個字能用到任何地方。

在他滿懷希望,準備一展抱負的時候,李哈特就是用這四個字令他明白,很多事情並不會總是如他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