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修真界的白月光(完)(1 / 2)

霧隱宗西麵的密林, 自南往北的儘頭有一條窄窄的上山小道。這小道綿延, 隻要登至山頂, 再一路向前, 就是極北之地。

有一人正從這條小道上山來。

他身量頗高, 長眉鳳目, 高鼻薄唇, 左眼角下有一顆小小的淚痣。這樣的相貌本該溫柔多情,偏偏這人的眼睛是屬於獸類的豎瞳, 還隱隱泛著點金色,看起來如同妖物。

然而這人又自內而外散發出一股中正肅殺之氣, 與他身上的妖氣交相融合, 顯得既矛盾又融洽,整個人的身子氣度如同一柄利刃。

他穩步邁上山道,在即將登頂的前一刻, 席同塵忽然感應到什麼, 聲音低沉地開口道:“霧隱宗的宗主久等了。”

鐘澤一襲白袍從暗處現身。

他本來就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蹤跡,這會兒被對方察覺到,也就大大方方站出來了。鐘澤的眼睛無波無瀾,他看了一眼正抬起頭往上看的人, 道:“我該稱呼你什麼?席同塵?還是龍雀?”

來人思索了一番,道:“還是席同塵吧,這樣和他的名字更配一些。”他說到這裡,又道:“不過你說的那兩個人,都不是我, 當然也可以說都是我。”

鐘澤了然。

他雖然不知道在那森羅秘境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很明顯他曾經見過的席同塵和龍雀兩個人合二為一了。

對方是席氏重器龍雀刀和高階妖物的完美融合,外散妖氣,內守清明,幾乎可以自由出入魔域。由對方帶回席和光,是目前最明智的選擇。

鐘澤迅速判斷出形勢,也不再耽誤時辰,道:“這邊沒有霧隱宗的禁製,我來晚了一步。席和光衝破了我手下人的防線,已經往極北之地的魔域去了。他身負紅訶珠,我猜他要去的是天塹魔淵。你進去之後,找魔氣最濃鬱的地方即可。”

他儘量說的簡短,席同塵也聽懂了來龍去脈,當即點點頭。

鐘澤傳達完消息後,目的達成,也不再擋在路中央,而是衣袖一拂,迅速讓開了。

席同塵踏上了極北之地的邊緣。

他的步伐沉穩優雅,身法卻十分迅疾,如同閃電,很快就深入到了極北之地的中心。

這極北之地繚繞著黑色的魔氣,當它們碰到席同塵身上外溢的妖氣之時,都自動將其當作強大的同類,從旁避讓過去。

這些魔氣絲毫影響不了他。

席同塵循著魔氣的濃烈程度一路追到了天塹魔淵。

然後他就看見了站在深淵旁的席和光。

少年人腳下踩著一個用朱砂繪製而成的巨**陣,長發無風自動,在腦後高高飄揚。他的麵色蒼白如紙,那雙好似藏了一束星光般的眼睛此刻正緊閉著,細白的手捧著一個打開了的盒子,盒子裡是一顆血紅渾圓的巨大珠子。

周遭昏暗的角落裡,潛伏著無數隻蠢蠢欲動的魔物。甚至就連少年人麵前黑暗的深淵裡,都能看到好幾雙離得有些近紅燈籠似的眼睛。

它們在覬覦少年人身上的靈力,貪婪地想要一擁而上,將其吞噬殆儘,卻忌憚著那顆紅色的珠子而不敢上前。

席同塵無法忍受席和光被窺伺,他一揚手,一股肅殺的煞氣在周遭的氣流中激蕩。那些昏暗角落裡潛伏的不知名魔物還沒來得及發出尖叫,身形就已經消失殆儘。

就連深淵底下的那些紅眼睛也畏懼地往後退去,退到了更深一層,紅眼睛也看不見了。

席和光正在努力固守著神台的清明。

他自從在修羅殿中定住了席同塵和龍雀兩人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出了森羅秘境。他隻在附近的城鎮上休整了一晚,就趕來了極北之地的魔域。

天塹魔淵是上古神魔大戰結束時,神族和人類聯手封印魔物的所在地。無論是泛濫成災的難纏小鬼,還是毀天滅地的凶獸,通通都被打入了這道深淵之下。

隻是幾萬年過去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深淵上法陣封印的力量在逐漸減弱,魔淵的暴動也越來越頻繁。

席和光要完成拯救這個世界的任務,就必須再度封印這個魔淵,防止凶獸破出,同時令南陸四麵這些年來的驟起的魔物失去魔淵泄露力量的支撐。

因此他懷揣著裝著紅訶珠的黑色盒子,憑借著凡人之軀一路走到這裡。

這期間,無數黑色繚繞的魔氣都試圖吞噬他的神智。不過在腦內係統的幫助下,那些恐怖的畫麵,誘惑的話語都像是電影似的在他腦內放過。

雖然看恐怖電影很可怕,但他並沒有親身參與恐怖電影的感覺,因此席和光還是硬撐著抵達了魔淵。

隻是他到底還是肉...體凡胎,那些黑色的魔氣無法侵蝕他的神智,卻可以侵蝕他的身體。席和光在畫陣法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感到力不從心。

身體漸漸沉重,到現在,身體裡好像有上萬隻螞蟻在齧咬,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來。好在腳下的陣法已經開始逐漸發光,盒中的紅訶珠也開始隱隱異動。

周遭的魔氣似乎已經預見到席和光即將要乾什麼,開始瘋狂地朝著他的身體襲來。

席和光正在勉力支撐之際,就感到襲來的魔氣忽然消失了。

一具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貼上來,相比於他冒著冷汗的冰冷身軀,這樣的熱度就仿佛在灼燒。

席和光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就被緊緊抱住。

厚重的靈力從手上源源不斷地傳來,一道呢喃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主人……”

聲音有些不對。

不像是席同塵的,也不像是龍雀的。

但是這熟悉的氣息,席和光很確定,對方就是自己的刀。

隻是席和光沒有時間回話,此刻一心一意地踩著腳下的陣法,手上的紅訶珠因為陣法的共鳴和靈力的供應而開始微微泛起紅光。

雖然魔氣自此靠近,但因為之前被魔氣侵蝕,席和光的眼前現在有些看不清了。

不過他沒有慌張,而是趁著完全看不清之前,將手中黑色的盒子蓋上,轉頭看向身旁的席同塵道:“我需要你的血。”

他本來是打算用自己的血,但是現在席同塵來了,對方修為比他高,還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斬妖除魔之刃,自帶一股鎮魔的煞氣。

用對方的血自然是比用自己的要強多了。

雖然他原本並沒有想把對方牽扯進這件事裡。

席同塵看著席和光。

少年人的眼睛有些霧蒙蒙的,還帶著些看不清的茫然。對方前不久才封住了自己的靈力,現在卻又用這麼理所當然的語氣來命令自己。

偏偏少年人的神情很無辜,手裡捧著那個黑色的盒子,一雙蒙了一層水霧的眼睛還期待地看著他。

他這個主人,實在是太可愛了。

席同塵這樣想著,就出刀伸手在刀上劃了一下。他向前一步,一邊舉著流出鮮血的手指按在了黑色的盒子麵上,一邊貼近席和光,在他耳邊輕聲道:“主人,你看這樣可以嗎?”

席和光握住了他的手指,眉心微皺:“可以了,不要再放血了。”

席同塵的嘴角揚起笑容,被握在少年人柔軟手中的手指上,傷口在極快地愈合。

這是妖物的體質使然。

席和光看了身旁的人一眼,轉身鬆開手,踩在陣法之上,手握紅訶珠,閉上眼睛開始運轉靈力。

腳下的陣法開始發亮,周遭的符文開始緩慢運轉起來,黑色盒子上的血跡移動著融入符咒中。

陣法中的白光越轉越快,深淵底下傳來的竊竊私語和吼叫聲也越來越強烈。

似乎底下的東西在開始奮力掙紮,蠢蠢欲動,準備隨時撲起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