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2 / 2)

“北鑫。”司依依看到兒子頭上沾著的雞毛,哽咽著斷斷續續開口,“你爺爺他,不讓我們告訴你們他身體不好,也不想你們回來,但你要是過的太難,就回來吧。”

司北鑫低著頭,想了好久,再度抬頭,“堂哥他們呢,知道這件事了嗎?”

“你兩位伯父正在通知他們。”司依依啜泣著,腦海中不斷掠過的,隻有父親對自己的好。

現在,母親離世後這麼多年,父親也走了。

兄妹四人,真的成了孤兒。

“媽,堅強一點,不要哭。”司北鑫努力讓自己做出可靠的樣子,“爺爺得病這麼久,現在能去另一個沒有病痛的世界,是好事。爺爺會在天上看著我們,會繼續愛我們。”

司依依看著兒子,愈發泣不成聲。

“我暫時不會走的。”司北鑫看了眼不遠處的雞棚,“小叔的用意,我能明白一些,越是這種時候,我們幾個孩子越得爭氣,至少要做出點成績,給小叔看,讓他安心,不用擔憂到時候司家沒人出來抗事。”

司依依擦了擦眼淚,看著屏幕裡的孩子,忽的發覺,就在這短短幾個月裡,這孩子,好像真的長大了。

“我等一會去找堂哥和萱萱。”司北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媽你彆太難過,爺爺一定舍不得你哭。”

司依依掛斷視頻,眼淚不自覺的又流了出來,想到兒子說的,咬著唇,硬是抬手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

司北鑫和母親聊完沒一會,四人的薇信群組裡,開啟視頻聊天,司北鑫一打開,就看到三人都紅著眼,司萱萱用紙巾擦著臉,哭的話都快說不出來。

幾人約線下見麵,在司北城的公寓裡,跪在陽台上,朝港城的方向,磕了好幾個頭。

一想起爺爺,四人忍不住抱在一起痛哭,司北城攬著堂弟堂妹,心如刀絞。

“爺爺不希望我們回去,就是想讓我們繼續奮鬥下去。”司北城眼中透著迷茫,“但是我現在根本看不到方向,我不知道,我繼續待在這,有什麼意義。”

“警-察說我的錢,八成是追不回來了。”司北遠比幾人更頹,“我現在吃喝隻能都靠大哥。”

“我的店也好艱難。”司萱萱哭紅了臉,“他們都說京城包容性很強,可為什麼,連我那麼小的一個店,也容不進去。”

“開雞場我的錢也不夠。”司北鑫低頭,“我還得至少再乾一兩年。”

四人表情都透著苦澀,司北遠忽的想起什麼,看向司北鑫。

“你開雞場還差多少錢?”

“三十萬。”司北鑫歎了口氣,在以前,幾人都不會把這些錢放在眼裡,但現在,知道賺錢有多麼難後,三十萬成了隻巨大的攔路虎,橫在中間。

“大哥,你可以投資老三試試啊。”司北遠戳了一下大哥,“反正你現在沒有什麼思路,不如分出三十萬,就當入股了。”

司北城聞言,抬頭看向司北鑫,“你在養雞場乾了這麼久,你覺得你辦了養雞場,一年能掙多少錢?”

“就按我上批白羽雞來算。”司北鑫算著其中的賬,“五十多天,雞場場主刨去成本,能掙二十萬左右。”

“兩個月二十萬,一年一百多萬。”司北遠試著算,“但是據我所知,養雞也有風險,因為有時候不能準確把控市場需求。”

“風險是肯定有。”司北鑫點頭同意。

“但是我覺得這項目能成。”司北遠看向司北城,“大哥,你要不試試?”

“可是,我們這樣做,會不會觸犯合同上的規定?”司北城有點猶豫。

“我曾經研究過,絕對不會。”司北遠眼神中透著分精明,“大哥你忘了,我們幾個,現在都已經放棄司家的身份,我們之間,是可以互相投資的。”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司北城思索片刻,朝司北鑫點了點頭。

“三十萬是嗎,我入股了。”

司北鑫有些喜出望外,沒想到三十萬的空缺,這麼快就能補上。

“萱萱,你也彆難過。”司北城看向自己唯一的堂妹,“哥哥也入股你的奶茶店,給你二十萬,能乾則成,乾不了你就來這,哥手裡還有些錢,能養活你們。”

“大哥……”司萱萱看著司北城,又差點哭出來。

司老爺子的葬禮,按老爺子生前囑托的,一切從簡,冬日的清晨,司雲弈站在父親的墓碑前,注視著老爺子照片上的笑容,久久沒有挪動一下。

司家眾人穿著黑色衣物,袖上彆著孝章,站在另一處,給司雲弈留出空間。

大嫂牽著祁崽,哭的眼睛都快成兩個核桃,大哥低頭安慰著妻子,自己也是晚上不知道流了多少次眼淚。

二嫂三姐站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滿眼悲意,楚君烈穿一身黑色的大衣,遙遙看著站在墓碑前的人。

“你要照顧好他。”

身邊傳來聲音,楚君烈轉頭,看到司先生的二哥,司雲狄。

司老先生離開僅僅一兩周時間,楚君烈看到司雲狄頭上,竟然生出不少白頭發。

“雲弈和爸的感情最好。”司雲狄呼出口白霧,“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雲弈算是爸老來得子,我十六歲的時候,他才出生,爸把他當做寶貝一般,可偏偏雲弈出生後兩年,媽就離開了。”

楚君烈眼睛微動,抬頭更加專注的看向那個身影。

“你知道雲弈為什麼要學臨床心理學嗎?”司雲狄往手裡呼了口熱氣。

楚君烈看著司雲弈的背影,搖了搖頭。

“我們母親,得了產後抑鬱。”司雲狄還記得當時的場麵。

“她害怕雲弈,她說雲弈不是她的孩子,繈褓裡的,是條白色的蛇。”

楚君烈怔了片刻,看向司雲狄。

“母親沒怎麼抱過雲弈,就離開了。”司雲狄眼睛垂了垂,“爸當時很不好,隻能把雲弈交給一個又一個的保姆,雲弈一天天長大,有時候也會問媽媽為什麼離開,我們守口如瓶,隻說媽媽是得病去世。

但是母親那件事,有不少人知道,雲弈在家還好,可上幼兒園的第一天,就有一群孩子,圍著他,叫他小白蛇,之後還編了順口溜,說他是害死媽媽的小白蛇。”

司雲狄歎了口氣。

“我們最後隻能告訴雲弈真相,打那之後,雲弈就變了,他變的不愛說話,不愛社交,除了爸,對誰都是滿眼冷漠,之後更是學了臨床心理。”

“雲弈六歲的時候知道真相,從那之後,他就再沒有過一次生日,平日裡就像個小大人一樣,心上沉甸甸的都是事。”

司雲狄不知想起什麼,揚唇笑了笑。

“我那時候貪玩,總想的逗逗他,他竟然一臉老成的訓我,說我二十多的人,一天到晚隻會滿足自己的低級趣味,沒有責任心,更沒有野心。”

司雲狄看向楚君烈,“你敢相信嗎,他六歲就能把我分析到這個地步。”

楚君烈看著司雲狄,感覺小司先生說的對。

司雲弈靜靜看著墓碑,看著墓碑前簇擁的鮮花,眼眸有片刻的柔和。

也許再過不了多久。

自己就會陪父親,到另一個世界。

現在算算,也隻剩十幾個月而已。

隻是一場短暫的彆離。

司雲弈最後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轉身走向那一群生者。

看到司先生走過來,楚君烈快步迎上去,眼中滿當當的都是關切。

“都回去吧。”司雲弈看著兄姐嫂子們,目色一如既往的淡然。

“這兩天你們忙前忙後,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雲弈小叔子。”大嫂小心翼翼的開口,目光中帶著關心,“您沒事吧?”

“沒事,我也會休息一段時間。”司雲弈看了眼冷到搓手的司雲狄,摘下自己手套,扔到二哥手裡。

司雲狄看著手中的手套愣了愣,抬頭看向司雲弈,“你給我了,你……”

楚君烈快步上前,握住司先生的手。

“這兩天,沒事不要聯係我。”司雲弈牽著楚君烈走出墓園,楚君烈一路握緊身邊人的手,想把自己的溫度傳過去一點。

司先生的手涼的厲害,楚君烈努力捂熱這雙手,上車後更是拉著司雲弈的手,放到衣服裡麵。

隔著一層背心,楚君烈被冰緊了緊腹-部,但好的是,身體的熱度能讓司先生的手,一點點暖起來。

司機早就不敢看後麵的場景,開車到小區後,看著兩人離開。

冬去春來,守孝期滿後,司雲弈取下袖上的孝章,看著鏡子裡的人,眸色冷漠疏離。

處理完書桌上一堆文件,司雲弈找出還未完成的清單,看到上麵還有兩項,沒有被勾畫。

一項是整夜冰釣,還有一項,就是楚君烈心心念念的初體驗。

看著清單,回想書中的劇情,司雲弈打開保險櫃,看著遺囑旁邊的菜狗毛氈玩偶,拿到手中,靜靜把玩片刻。

當天下午,楚君烈下班回家,看到坐在客廳的司先生,忍著激動上前,看到桌上的一頁紙張。

上麵是楚君烈熟悉的內容,在兩人完成的項目後麵,都被畫了勾號,如今隻剩下兩條,還沒有被完成。

“這周末,有時間嗎?”司雲弈抬眸看向楚君烈,問出楚君烈期盼已久的問題。

“有的司先生!”楚君烈興奮不已,看著緩緩從灰暗狀態恢複的司先生,眼中是滿滿的熱情。

“過來。”司雲弈一勾手,楚君烈立即撲過去,眼睛黑亮亮的開心。

司雲弈揉了揉楚君烈發頂,一手搭在楚君烈臉側,低頭輕吻了下楚君烈發燙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