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來的醫療團隊,聯合醫院的主治醫生,接手了司家家主的後續治療。
二十四小時的危險期,有驚無險的度過,楚君烈穿著無菌服,終於摸到了司先生的手。
那隻微涼的,手心柔軟,會撫摸自己發頂的手。
司家人也是連續數天都跟陪在醫院,看著司雲弈一連幾天都沒有醒,幾人心中也是萬分焦急。
“醫生,我弟弟什麼時候能醒啊?”兄姐三個跟著醫生詢問,眼中滿是焦急。
醫生看著眼前幾個一天能問八百遍的病人家屬,深吸一口氣,耐心回答。
“病人顱內出血引起腦水腫,理想情況下,也需要十五天左右,才會意識逐漸清晰,但也並不排除會出現遲發性大腦疾病,延長昏迷時間。”
“雲弈小叔子醒來,會不會不記得我們啊?”大嫂憂心開口。
司雲天扭頭看向媳婦,眉頭一皺,“你少看點電視劇,這事怎麼可能出現在雲弈身上!”
“我又不是看電視劇想到這點的。”大嫂委屈的指了一下在ICU裡穿著無菌服陪護的楚君烈。
“楚家弟夫,不就是失憶了三年嗎?”
司雲天一哽,扭頭立即看向醫生,滿眼擔憂。
“醫生,我弟弟醒來,會不會不認得我們啊?”
“現在的前提條件是,病患能醒來。”醫生歎了口氣,“以病患現在的情況來看,昏迷時間可能不短,少則一個月,多的話……有可能會長期昏迷。
如果超過三個月,患者還沒有醒,那可能就是遷延性昏迷。”
“什麼叫遷延性昏迷?”司雲狄眉頭緊皺著。
“俗稱……植物人。”醫生歎了口氣,“一般越是到後期,蘇醒的概率就會越小。”
聽到“植物人”三個字,司雲天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大嫂一聽這話,忍不住低頭哽咽。
“雲弈小叔子命怎麼這麼苦,小小時候沒了母親,哥哥姐姐又不爭氣,爸前不久走了,現在找了楚家弟夫,生活剛好了些,又遇到這種事。”
司雲天看了眼自己媳婦,嘴動了動,愣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重症監護室中,楚君烈今天能陪護的時間已經到了。
楚君烈依依不舍的握著司先生的手,低頭隔著口罩親了幾遍,才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來。
一出監護室,司家幾人就圍了過來,看著摘下口罩,麵容憔悴的楚君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們回去吧。”楚君烈揉了把自己的臉,“司先生這裡,由我照顧。”
“你一個人怎麼行?”司雲天上前,“雲弈是我親弟弟,還是司家的家主,我們和你一起等雲弈醒來。”
“你們……”楚君烈頓了頓,“你們輪流來人吧,祁崽還小,上學需要人照顧,人太多,還妨礙醫療工作人員來去。”
司家幾人對視一眼,有點不好意思。
“那我們排班來。”司雲天身為大哥,為幾人做了決定,“弟夫,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的,都跟我們說,”
楚君烈沉沉點了點頭,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抬頭看著麵前的監護室。
司家人輪著來醫院探望,整整兩周時間,看著病人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
單人病房裡,楚君烈總算能全天候的陪著司先生。
想要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楚君烈一一回絕,隻讓溫姨進入病房,看司先生一眼。
溫姨看向病床上,戴著氧氣罩,臉上皮膚白到幾近透明,靜靜躺著猶如安睡的好友,神色哀傷。
“已經大半月時間,小司他還是,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嗎?”
“司先生病情剛穩定下來,如果要清醒,還需要一段時間。”楚君烈看著病床上的人,眼中透著濃濃的溫柔。
“醫生怎麼說的?”隔科如隔山,溫姨關懷的看向楚君烈,細心詢問。
“醫生讓我做好護理工作,每天給司先生講一些,他曾經經曆的重要的事,還有司先生喜歡的音樂,來喚醒司先生的意識。”楚君烈聲音輕輕的,像是怕驚擾到病床上的人休息一般。
“這麼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溫姨憐惜的注視著楚君烈。
作為醫生,溫姨再清楚不過,遇到這樣的情況,病人痛苦,對家屬精神上的折磨,也不少。
“不辛苦,隻要司先生沒事,我做什麼都高興。”楚君烈揚唇笑了笑,目光始終不離病床上的人。
這場車禍是無法避免的,但司先生堅持住了,沒有像上一世那樣,放手離開。
醫生也說過,手術過程中有多麼的驚險,但病人有堅韌的求生意誌。
楚君烈清楚知道。
司先生放不下自己。
“欣欣知道小司生病了,哭著要跟我來看司醫生。”溫姨眸色慈和又無奈,“我怕她不小心搗了亂,就沒有帶她過來。你最近專心守著小司,不用擔心老大哥的事,我會帶他複查,讓他照顧好自己。等小司醒過來,我和盼盼還有欣欣,再過來看小司。”
“謝謝溫姨。”楚君烈努力揚起抹笑。
“不用謝,要說起來,你們鬨離婚前,小司老早就跟我提過老大哥的事。”溫姨回想起司雲弈曾說過的,“小司當時說,如果你去了京城,他也不在,老大哥就拜托我照顧,沒想到現在……”
溫姨頓了頓,安慰的拍拍楚君烈肩膀。
楚君烈聽著溫姨的話,轉頭看向病床上的人,眼眶忍不住的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