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庭院,楚老爺子看著麵前沒有挺過一冬的白羽玉簪花，扶著拐杖，身形佝僂,濃眉已經儘數變白，整個人像是老了十幾歲。
“再移幾株花來吧。”楚老爺子聲音蒼老，身後的管家上前,連忙扶著老主顧走過這處。
“老爺,那塊地又陰又潮,種其他的，也是難活。”管家看了眼周圍的保鏢。
“也是。”楚老爺子順著管家目光，看到親孫子派來“保護”自己的保鏢,表情苦澀。
楚家本就是他的,他卻用強硬手段逼著自己交出楚家實權，緊接著將自己軟禁，聽說楚君烈對楚氏的產業,大刀闊斧的整-改，楚老爺子不用想，也知道外麵的罵聲有多激烈。
“回去吧。”楚老爺子有點疲憊，扶著拐杖走向房間，管家扶著老主顧，卻聽到前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楚老先生。”
楚老爺子抬頭，看到眼前年輕的男人。
這個孩子是楚老爺子十幾年前,在孤兒院資助的孩子之一，之前學成後，便在楚家工作，楚老爺子看他做事踏實，有商業頭腦,性格也好，便介紹給了孫兒。
可如今……
“怎麼了，係舟？”楚老爺子看莫係舟腳步匆匆，抬眼詢問。
“楚老先生，我……就是來看看您。”莫係舟餘光掃過周邊的保鏢，楚老爺子立即明白過來，朝莫係舟招了招手。
“剛好我這有些新茶，你進來嘗嘗。”
莫係舟抬腳，跟著楚老爺子走進房間。
兩人心照不宣的聊了些瑣事，讓管家去添水的空，莫係舟壓低聲音，快速看了眼周圍，目光中是濃濃的畏懼。
“楚老先生，您有沒有聽到楚君烈他最近做的事？”
楚老爺子端著茶杯，看對麵的年輕人苦笑。
“我被軟禁在這，連門都出不了，你覺得，我能聽到什麼？”
“楚老爺子，楚君烈他越來越過分，周家的小兒子隻是醉酒後，在宴會上說了幾句，說他和小時候一個模樣，暴戾恣睢，他就對周家下狠手，現在更是四處樹敵。”莫係舟眼中是濃濃的擔憂，緊緊盯著麵前的老人。
“楚老先生，您是他的爺爺，現在能約束他的，隻有您。”
楚老爺子眉頭緊皺，盯著眼前的茶杯，說不出一句話。
莫係舟緊緊看著眼前，唯一有希望能製止楚君烈的人，卻從他眼中，看到了蒼老的無力。
“我得到一些消息。”莫係舟麵色痛苦，“一批被楚君烈傷害過的人，秘密組織了一支針對楚家的團隊，他們要集力將楚家毀滅，要報複楚君烈對他們的所作所為，最先遭殃的，就是楚君烈身邊的人，比如楚老先生您，比如我。”
“我活的……也足夠久。”楚老爺子緩緩抬眼，看向窗外的庭院。
“其實我早有預料到，會有這一天，隻不過我自己之前，不肯承認罷了。”
“您的意思是……”莫係舟蹙眉。
“君烈小的時候，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我曾帶他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告訴我，君烈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楚老爺子苦笑。
“我當時不願承認，隻是覺得孩子是因為父母的去世，才被刺激成這副模樣，隻要他長大，就會慢慢好起來。”
“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楚老爺子靜靜看著窗戶，看那一方窗外的天空。
莫係舟眼睛動了動，像是想起什麼痛苦的往事，眼中閃過那日的車禍，不自覺看向自己，曾經沾染他鮮血的雙手。
“如果他在……該有多好。”
“誰在？”楚老爺子聽到莫係舟的囔囔自語。
莫係舟從記憶中回神，看著對麵楚老爺子，才發覺自己剛剛不由自主的出了聲。
“就是一位，很厲害的精神科醫生。”莫係舟無法回避楚老爺子的詢問，隻能大致開口。
“很厲害？”楚老爺子頓了頓，眼中透出分希望，“他叫什麼，他在哪？”
莫係舟強壓眼底的痛苦，對楚老爺子露出一個勉力的笑容。
“他叫司雲弈，已經……去世了。”
楚老爺子眼中的希望，瞬間熄滅不見。
“即便他在世，也不一定願意幫助楚君烈。”莫係舟想起那人的容貌，他微笑的模樣，嘴角也不自覺掛上分笑意。
“他是港城司家的人。”
說起楚君烈入贅的那個司家，楚老爺子再熟悉不過，隻是這一句，就足以滅了所有念頭。
兩人安靜許久，喝著麵前的茶，時不時看一眼窗外掠過的飛鳥。
×××
“楚總，今天莫係舟去找了老爺。”一位保鏢邁進莊園的書房，手中緊握一份文件，低頭看著腳下的毯子，怎麼也不敢抬眼。
“拿過來。”隨意低沉的聲音響起，保鏢快速上前，走到書桌旁，將關於兩人對話的文檔雙手遞上。
手中的文件被拿過，保鏢低著頭，看到楚總黑色的皮鞋，踩搭在書桌下緊縮的微胖男人脊背上。
微胖的男人幾乎被綁成了粽子，手指末端因為長時間的血液不通，已經發黑，一張臉憋的發青，嘴被膠帶緊封，發不出一點聲音。
書房中一片寂靜，偶爾有楚君烈翻動紙頁的聲音。
保鏢心底已經計算好楚總看完文件的時間，默默在心底倒計時，倒計時一遍，再一遍，卻遲遲沒有聽到男人放下文件的聲音。
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保鏢小心翼翼抬頭，看到坐在黑色皮椅上的高大男人，麵色冰冷的看著文件末尾內容。
“司家人……”
保鏢聽到男人漸緩的聲音，似乎要將這幾個字，凍入寒潭。
保鏢來之前早就做過工作，立即將手中剩下關於這位司家人的文件拿出，簡潔介紹。
“司家這位司雲弈，在港城有不小的名氣，之前是精神科醫生，後來進入司家管理層，因出庭作證，得罪了港城富豪，在您進入司家前，就已經外出長途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