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以寬一直按著錄音機,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他回頭瞅了航空箱一眼,立刻打住,按了取消。
重新來。
紅燈還剩二十多秒。
程以寬清了清嗓子,微笑狀留言:“江彥……”
江彥也抬高聲音:“吭?”
程以寬:“!!!”
“你能不能閉嘴?”程以寬不得不再次取消,轉過臉衝著航空箱道,“笨就算了,還礙事,再不老實回去就把你燉了。”
江彥剛剛完全是下意識地回應他,冷不丁被罵了一聲,頓時委屈了。心想就應你兩句怎麼了,而且就算是笨鵝,那也是王嫣的鵝啊,程以寬怎麼可以這麼嚇唬它?
程以寬剛剛醞釀的憶往昔的情緒全沒了,正好紅燈轉綠。他隻得把手機放回去,邊開車邊嚇唬鵝:“我跟你講,你就等著吧,今天晚上我就把你燉了。反正鵝都長一個樣,回頭我去市場買隻聽話的鵝給王嫣就行。”
江彥:“……呱?”怎麼可以這樣?
程以寬“嘿”了一聲,瞥他:“你還頂嘴?”
江彥頓時不出聲了。
一直等程以寬開到公司樓下,他們都沒再進行任何交流。江彥在考慮自己被燉掉的可能性,程以寬則在思索今天要麵對的公事——英雄城的項目今天成立了調查組,今天就要去江彥公司調查了。
這件事程以寬私下已經查了個差不多,很常見的爭鬥手段——這邊公司有人想插進項目組,所以製造事端借機奪權。那邊公司有人想上位,所以栽贓陷害壞人名聲。
兩邊的合謀者都不是好東西,麻煩的地方在於公司裡的人際關係盤根錯節,越是壞的越不好招惹。
他把車停在樓前的地上停車場,本來想把麻瓜放車裡,又一想,過會兒去江彥公司的話,帶隻鵝不好看,於是乾脆提下來帶去了辦公室。
這是江彥第一次來甲方爸爸的公司。
之前老餘跟他講過,這邊公司的原身是個遊戲原創公司,後來乾不下去了,被z廠收購成了乾兒子。隻不過乾兒子也有親疏遠近之分,這邊的比較不爭氣,混成了一眾子孫裡最沒出息的。
當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沒出息,這邊的公司也獨占了寫字樓的兩層樓。從裝修到配置毫不含糊。
程以寬一路拎著航空箱進去。到了辦公室門口,秘書自覺地為他推開木製的辦公室大門。
灰色的地磚,米白色的牆壁和天花板,正中是l形狀的辦公桌和後麵的一排書櫃,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江彥看了眼,心想這個倒是整潔得可以,就是看著沒有談話的地方。他被程以寬放在了辦公桌後,因為視線被擋,江彥不安地哼哼了兩聲。
程以寬在椅子上坐下,低聲威脅道:“最好彆亂叫,叫一聲多燉你一個小時。”
江彥:“……”雖然無聊,但他還是重新坐下,縮了起來。
調查組的幾個人很快被叫了進來。
江彥起初不知道來了些什麼人,等有人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他才愣了一下。
那人腔調油滑,在桌子後麵道:“黑風公司很不錯,在本市的外包公司中,像他們家這樣畫師技術高,交稿快,總收費還低的外包已經很少了。這次的問題很明顯出在了那個新人江彥身上,那邊的譚總監已經向我們表示了歉意,具體的處理,我們今天會商議一下。”
另一個人隨即道:“這件事我們項目組也有責任,那個江彥可是何總點名要的。”
“是我確定的人選沒錯。”何總道,“這位畫師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上一期的大火的角色都是他設計的,他本人也是黑風的首席,這個有任何問題嗎?”
“問題就是他可能泄露了我們的機密。”先前那人道,“這可是他們公司自己透露的,事情差不多就這麼定了。”
程以寬一直沉默地聽著幾人表態,這會兒抬了抬手,忽然道:“黑風公司已經承認了他們是原畫泄露方嗎?”
那人頓了頓,咳了下道:“差不多是這樣,譚總監……”
“那就可以了。”程以寬一拍掌,“他們這是犯的行業大忌。至於那邊犯錯的是新人還是臨時工,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跟我們無關。現在我們要做的是終止和黑風的合作,並向他們索要賠償。小趙!”
一旁的秘書應道:“程總。”
“現在讓項目組和財務去會議室,何總你去聯係定損專家。我們今天上午的考察取消了,直接發公告索賠。對了,保密協議帶一下。”
另幾人均是一愣,最初的那人阻止道:“程總,不去考察的話,這事不能這麼定吧?”
程以寬“哦”了一聲,麵帶疑惑:“對方公司譚總監已經承認了。”
“但那是私下說的。”
“跟誰的私下?”程以寬說完作勢起身,輕輕彈了下衣袖:“這件事是公事,譚總監既然作為對方主管定性並致歉,那就是承認了自己的過失,事關雙方公司名譽和利益的大事,怎麼能叫私?”
“或許是有人以權謀私也不一定。”何總心念急轉,立刻在一旁道,“程總,我們直接定損不太合適,畢竟沒有直接的證據。不過既然那邊的譚總監已經承認,我們不妨還是按流程走一趟,到時候王總直接提出來,料他們的總監也不敢抵賴。”
“好主意!”程以寬笑笑,“果然還是何總考慮的周道。既然這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吧。”
調查組裡有幾個人愣了下,麵麵相覷。
程以寬權當沒看見,吩咐小趙去開車,自己趁人不注意,偷偷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了瓶香水,揣著出去了。
江彥目瞪口呆地聽完全程,頓時著急起來。既然今天調查組去,那自己跟老餘肯定都要到場的,尤其是自己作為重要嫌疑人,可是他還在鵝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