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彥胡亂地點了點頭,歉意地看著他。
“沒事,伴郎我找我表弟也行,不耽誤。”張遠帆說完,欲言又止地看了過來,在他頭上揉了揉,“你出去走走也行,定好去哪兒了嗎?彆忘了跟我和何青說一聲。途中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江彥心裡發虛,低下頭應了一聲。
他還有事,看了看外麵正要下車,就聽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小區物業來電。
“是江先生嗎?你在外麵嗎?”物業人員在那邊問,“6#樓中層起火了,不知道是你家還是你樓上。”
江彥心裡咯噔一聲。張遠帆在一旁也聽到了,不等他說話,立刻啟動車子朝江彥家趕去。
江彥急忙問:“火勢大嗎?”
“現在在冒黑煙,我們物業的人已經過去滅火了,消防也馬上就到。”物業人員道,“你先快回吧。”
江彥這幾天雖然沒做飯,但家裡電器不少,現在冬天風大,火勢一旦蔓延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心裡著急,又登陸微信業主群,果然見有人在群裡發了照片,看視角是對麵樓拍的,濃煙從他們樓上冒出來,上下幾層都被淹在黑煙後麵。
“太嚇人了。”有人問,“這幾戶的業主在嗎?家裡有沒有人?”
群裡亂七八糟說什麼的都有。張遠帆把車開的飛快,江彥越看越緊張,急得直拿手機敲腿。
等他們趕到小區,果然消防已經來了。物業的人在下麵站著,周圍有不少鄰居圍觀。江彥忙找人問情況,這才知道是樓上的孩子在家裡玩蠟燭,結果把儲物室的垃圾給點了。
那儲物室是開發商贈送的另一個入戶口,幸虧那家放的易燃物比較少,又做了隔斷,要不然火勢蔓延到裡麵的廚房,後果不堪設想。
消防已經把火滅了,正在上麵檢查有無其他隱患。張遠帆陪著江彥上去看了一圈,除了外牆保溫層被燒了一點外,其他的倒是沒有太大損失。
“還好人沒在家。”張遠帆站在牆邊看了看,心有餘悸道,“要不然萬一燒進來就太危險了。現在孩子怎麼這麼熊呢!”
他說完想了想,又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江彥的肩膀:“彥彥……這也說明個理,有失就有得。所以你要碰上什麼事,可彆隻想不好的一麵。”
“我沒碰上什麼事啊。”江彥聽他這話有些奇怪,沒多想,笑著趕人,“你快回去吧,你老丈人還在等著呢。”
他把張遠帆打發走,自己又檢查了一遍線路和燃氣,這才鬆了口氣。
程以寬那邊還沒來得及說一聲,江彥想起這事,忙拿出手機跟他聯係。
上麵隻有一條短信,是程以寬五分鐘前發的:“我到了,你在哪兒呢?”
江彥有些激動,忙轉身往外走,同時發信息讓他稍等一會兒。
然而短信才編了個開頭,江彥就覺眼前開始天旋地轉。
他心裡大驚,仍執意想往門口走去。眼皮越來越沉,江彥撐著往前走出兩步,急得要哭……最後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看情況吧。我這邊的過戶做完了就行。到時候就跟大家說一聲,我們離了。”王嫣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嗯對……其實無所謂,來的人我們也不認識。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不過程以寬也備份了,前兩天他通知日期推遲的時候就把號碼都存下來了……你這樣不行,領證絕逼不可以……”
江彥在沙發上趴著,懨懨地耷拉著腦袋。
他還沒來得及發出那條短信,程以寬還在等他嗎?
今天為什麼又變鵝了呢?自己當人才當了一個小時。
不想活了。江彥越想越難過,總這樣還有什麼意思。
王嫣好像在跟朋友聊天,邊聊邊給他遞東西吃。江彥心情低落,轉開了腦袋。
怎麼辦呢?程以寬會一直等嗎?
江彥忍不住擔心,又暗暗猜測,會不會給王嫣打電話呢?
應該會吧,畢竟婚禮還沒結束。
江彥這會讓突然很想聽聽程以寬的聲音,隻要能聽到聲音,他就能放心一些。
王嫣跟朋友通完電話,要去洗手間,才走出兩步,就見麻瓜默默地跟了上來。
她詫異地看它一眼,低頭摸了摸鵝腦袋,安慰道:“麻瓜今天是不是嚇到了?沒事,我們已經回家了。”
這鵝看樣不太有精神,王嫣不放心,進了洗手間也隻掩一半門,方便麻瓜進來。
江彥不敢進去,便站在門口伸出腦袋,閉著眼聽裡麵的手機有沒有動靜。
王嫣很快發現今天的麻瓜有點奇怪,本來吃東西吃得好好的,突然就不吃了,還開始黏起人來。
她上廁所,這鵝在門口站著。她上樓卸妝,換衣服,這鵝也走哪兒跟哪兒,一會兒睜眼一會兒閉眼,非得在她身後,或者看著她的手機出神。可是喊他他也有反應,看著而已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她一邊忙事一邊觀察這鵝,一直等到傍晚要出門,才把這家夥抱去鵝屋。
麻瓜仍是拍打著翅膀要跟著她。王嫣把房門關上,心裡放心不下,又把鵝屋的監控打開,用手機查看著。
而另一邊的程以寬仍是等在酒店裡。
宴席已經散了,那些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都各回了各的家,他爸媽也回去了。酒店已經跟他結算過費用。一直到六點多,見他還在休息室,這才派服務員過來提醒。
“您好,程先生,這件休息室您隻租到下午六點。”
“哦。”程以寬愣了會兒神,摸了摸身上的錢包,“我可以續一下嗎?”
“可以是可以……”服務員猶豫道,“但這裡隻有沙發,您要休息的話,去樓上的客房怎麼樣?”
程以寬搖了搖頭,道:“不用。”
他把卡遞過去,人卻仍站在窗邊的位置上朝外看,“這張卡沒有密碼。”
服務員心裡暗道這人奇怪,明明是個新郎官,本人英俊不凡,新娘也足夠漂亮,這一下午卻跟丟了魂似的一直在這杵著。她拿著卡去樓下辦了手續,又給這位怪人把簽單送上去。
之後忙事,她也忍不住留意二樓的那位。這一留意就是一整晚,這一晚,那位客人沒出來,沒要吃的,也沒要被褥枕頭。服務員好奇他怎麼休息過夜,又擔心這人彆有什麼想不開。那休息室雖然在二樓,但裡麵似乎有些陶瓷杯具,彆發生什麼壞事就好。
她心裡記掛著,直到第二天她跟同事換班要走,才見這位從休息室出來。
這人仍穿著昨天的那身衣服,神色有些倦怠,好在不像是想不開的樣子。
程以寬無視周圍投來的好奇打量的目光,他上了停在酒店門口的車,腦子裡隻有張遠帆那句:“他出去走走了,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