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湖離著自己的那棟樓挺遠,程以寬邊罵邊跑, 等發現這鵝在拐彎處會減速的的時候, 便隻沿著有高大灌木相隔的彎路跑, 如此一來路途更長,等他終於看見自家樓棟門口的時候都快堅持不住了。
然而更讓人絕望的事情發生了,樓棟下麵的防盜門平時白天都敞著, 今天不知道被誰給關上了。
程以寬慌忙去掏兜,眼角餘光瞥見那鵝緊跟了過來, 手下一抖,把兜裡的手機給帶了出來。
他不敢彎腰去撿,匆匆開門, 就在要閃身進去的時候,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那音樂有些陌生,程以寬愣了一下, 立刻想起來了。
是江彥!
程以寬:“……”他腳下頓了頓, 心裡哀嚎一聲, 悲喜參半的關上了門。
大鵝也已經飛至眼前,一人一鵝緊張對峙。
程以寬擺了個太極的姿勢,一邊拿餘光去看手機的位置。一邊轉圈倒退, 試圖講道理。
“過分了啊,過分了, 兄弟。”程以寬好聲好氣道,“我知道我耽誤你複仇了你很生氣, 是吧,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家都住一個小區,這以後見麵的時候不還多嗎……”
說話間他已經退到了手機旁,腳後跟還輕輕碰了一下。
麻瓜邁著老爺步,不緊不慢地衝他走了過來。
程以寬慢慢半蹲下去,拿住了手機。他剛要站起,就見那鵝好像瞅見了機會,曲著脖子衝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程以寬就勢轉身,彎腰轉向,趕緊竄了出去。
江彥抱著手機等了會,見沒人接,便打算開了免提讓手機衝著電,自己先去找點吃的。剛起身要走,就聽身後的手機突然傳出了聲音。
“喂啊啊啊啊!江彥彥彥……”程以寬帶著顫音,在那邊喊道,“怎麼……了啊啊啊啊!”
江彥被嚇了一跳,連忙又撲回去,瞅著手機。
“學長,我……”他頓了頓,又想起自己的事情說來話長,電話裡可能解釋不清,“我想跟你見個麵可以嗎?”
“可可可以!”程以寬喘著粗氣大喊,“什麼時候!”
江彥:“……”
“現在行嗎?”江彥問。
程以寬正舉著手機跟野狗一樣狂奔,前方已經沒有路了,左邊通往小區西門,右邊是臨街的樓棟。有個人戴著耳機,提著垃圾袋剛好推門出來。程以寬錯腳一閃,在那人推門出來的時候閃了進去。
麻瓜在不遠處停下,跟他隔著防盜門對峙。出去的鄰居正戴著耳機聽歌,沒注意後麵有鵝,哼唱著去西門了。麻瓜目送那人離開,繼續蹲守程以寬。
江彥在那邊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心裡正納悶,就聽程以寬的聲音正常起來。
“現在嗎?”程以寬在那邊道,“行。我這邊有點事情,大概稍微晚點到行嗎?”
“好的。”江彥想了想,保險起見,對他道,“我把鑰匙放在門外的墊子底下了。你來了後如果打不通我電話,就自己上來拿鑰匙開門吧。”
程以寬愣了下,欣然應下。
江彥頓了頓,又道:“到時候如果我在睡覺,你就看一下微信,好嗎?”
“好的。”程以寬靠在牆上大喘氣,腦子也缺氧,沒聽出什麼不對勁。
“那我就在家等著了。”江彥說完,怕他提前聽完被嚇到,又補充道,“來的路上先彆看微信啊。”
程以寬仍是痛快答應了下來。
江彥打完電話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雖然心裡有些忐忑,但話已經說出去了,接下來怎麼樣就真的是聽天由命了。
他把鑰匙拿去門外壓好,回來洗了個澡,泡了碗麵吃,又找出銀行卡和那個珠寶圖冊。
是先買戒指呢還是先坦白呢?
先買戒指吧,江彥心想,坦白後估計就沒心情去挑戒指了。程以寬期待了半天,先給他戴上比較好。
對戒的價錢友好了很多,江彥不喜歡帶鑽的,翻了幾款,都是小幾萬。
程以寬半個小時之後才過來。江彥接到電話後一點兒不敢耽擱,趕緊飛奔下了樓。
程以寬看見他後嚇了一跳。
“你怎麼瘦了?”程以寬問,“這是出去受虐待了嗎?”
“沒有。我辟穀呢。”江彥拉好安全帶,又催促他,“先快去恒隆。路上我再跟你講。”
程以寬看他一眼,把車開了出去。
江彥這才看見他手腕上有個硬幣大小的新傷口。
“你這怎麼了?”江彥忍不住湊過去看了看,他記得中午的時候還沒有這個啊?
“沒什麼。不小心弄的。”程以寬疼地要死,心裡罵了會兒鵝,不過一想後來他也製服了那個惡霸,心裡暢快很多。
“你吃飯了沒?請你去吃竹蓀鵝吧?”程以寬道,“把大鵝逮住,滾水去毛,跟竹蓀裡脊一起燉,好吃。”
江彥慢慢轉過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程以寬還沉浸在自己報複鵝的快感裡:“或者吃燒鵝,去翅去腳去內臟,吹氣,塗五香料,滾水燙皮澆點糖水,隔壁小孩都饞哭了。鹵鵝也行,鹵鵝燒飯,鵝肉火鍋……”
江彥要被嚇壞了。
程以寬怎麼能滿腦子都是吃鵝??
他們關係不是挺好嗎?
“不,不要吃鵝吧?”江彥咽了口水,連連擺手道,“鵝子看著很可愛啊……”
“對啊。看著可愛,吃著好吃。”他見江彥臉色發白,不如之前紅潤,笑道:“你現在吃點鵝肉補補正好。”
“……鵝肉吃多了上火,”江彥嚇得縮了縮,“我不愛吃。”
車子停到了商場外麵,倆人終於暫停了這個讓人揪心的話題。江彥下車後就著急拉著程以寬往裡走,直奔上次的那家珠寶店。
程以寬一進門就知道這是來買戒指的。他心裡激動,又想努力表現出還不知道,便使勁壓著嘴角,抬著頭胡亂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