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2 / 2)

漢侯 來自遠方 7849 字 4個月前

“大善!”

景帝高興,聖旨從長安發往邊郡,主旨就是一個:大膽上,不要慫,朕與諸卿為後盾!

有了這份奏疏,加上不斷增多的軍費,邊郡大佬們士氣高漲,以雲中騎為模板,開啟了“爆兵”兼“暴兵”模式。

歸降的胡人被召集,經過嚴格篩選,成為漢騎的輔兵。

漢邊馬場接到命令,肩高達到一米五的戰馬儘數出欄。

督造馬具的堂邑侯忙得不可開交,製造和修補鎧甲兵器的武庫匠人開始連軸轉。

漁陽、遼東和遼西的鹽場進駐大批匠人和郡兵,連代王都接到旨意,在鹽場中單辟一處,用來提純精鹽。

這樣做的結果,已經從實質意義上將鹽場同世家高門剝離。

凡是比較識趣,主動獻上鹽場的高門豪強,天子都會發下旨意,召其族中子弟入長安,以郎官充任宮中衛士。少部分卓有才乾者,追隨太子為少騎,在未來天子的班底中掛名,隻要不自己作死,前途不可限量。

至於不識趣的,進駐的郡兵會教他們做人。

景帝原本沒打算這麼快動手,隻能說事有湊巧,邊郡送來的奏疏委實是不小的刺激,甚至起到強心劑的作用。

原本的曆史上,此時的景帝已經病入膏肓,匈奴趁機發難,起兵寇邊。漢邊烽火四起,王庭四角的軍隊一口氣打入漢境,燒殺劫掠,甚至火燒甘泉宮,釀成淩-辱之很。

現如今,隨著邊郡長安大舉清繳探子,匈奴再想刺探長安消息,絕不是那麼容易。加上草原腹地生亂,在沒有滅掉鮮卑之前,本部騎兵不會冒險南下,大舉進攻漢邊。

其結果就是,本該洶湧而來的匈奴大軍,被鮮卑拖住腳步,忙於清掃殘軍,尚無暇南顧。漢朝提前同西域聯係上,獲悉絹帛絲綢的暴利,加上問世就被瘋搶的新鹽,突然間轉守為攻,開始發兵草原。

這樣的變化讓草原各部措手不及。

騎著高頭大馬,穿著鎧甲,手持鐵器的漢騎,帶著歸降的胡騎,從靠近邊郡的草場開始清地圖,全力清繳追殺彆部,一個勁把彆部往草原深處趕。這且不算,還要搶牛搶羊搶馬,外加燒帳篷,明擺著不打算給他們活路。

此等殘酷的行徑,讓祭師們回憶起祖輩的淒慘遭遇,那種被燕兵、趙兵和秦兵支配的恐懼。

不過,漢軍凶狠歸凶狠,主要目的還是練兵,行動中有所克製,除了少數幾支強騎,基本不會太過深入草原。

發現這一點,彆部為了活命,爭先恐後遷入草原腹地。

草場再富饒,能承載的牛羊數量也是有限。大量部落聚集到一起,夏秋時節還能撐住,臨到北風呼嘯,天氣轉冷,人和牛羊都將麵臨糧食問題。

更糟糕的是,有漢朝的斥候混在失散的牧民中間,尋到部落聚集地,確認各處主要水源。

沒過多久,部落中的牛羊就開始大量生病,部民也不得免。祭師祈禱無用,從本部請來醫匠,診斷的結果是疫病。

以目前的醫療條件,無論漢地還是草原,全都是談疫色變。

醫匠診斷出病情,祭師和首領當場大驚失色,根本沒有思考,拔刀就把醫匠斬殺當場,其後將患病的部民和牲畜丟掉,帶著餘下的人連夜逃離營地。

可惜,他們還是不夠快。

轟隆隆的馬蹄聲自身後追來,拉近到射程之內,破風聲不斷響起,火-箭-如雨飛落,在深秋的草場點燃一場大火。

追擊的匈奴萬長下令,前方彆部一個不留,必須儘數殺死。

此處距本部有相當距離,有足夠的時間砍出防火帶,不需要擔心大火會燒過去。以目前的風向,火會一直向南燒,如果能燒到漢邊,給漢人找些麻煩,更是一舉兩得。

隨著疫病不斷爆發,一個接一個彆部被屠滅。

少數人僥幸逃脫,部落中的牛羊和戰馬儘數丟失,就算活下來,也無法熬過嚴酷的寒冬。

為了保住性命,不同部落的牧民和鮮卑殘兵聚集到一起,劫掠路過的商隊和小部落,很快成為匪患,勢力強到能對抗本部騎兵。並且手段極其殘忍,為往來商隊忌憚。

為清繳這些匪徒,匈奴人沒少費心思,無奈對方來去如風,打散容易,滅絕很難。隻要殘存少數,很快又會拉起一支隊伍。

常年劫掠的匈奴人,終於嘗到被他人劫掠的滋味。不是打不過,分明能殺死,卻硬是滅不掉,挫敗和鬱悶簡直彆提。

草原越亂,漢邊就越是安穩。

又是一年秋收,雖遇大旱,仰仗水井水車,且無胡寇滋擾,畝產固然不豐,好歹能收上幾鬥。加上朝廷減免稅收,生活總能維持下去。

臨到秋末,長安傳來消息,條侯周亞夫下獄,不久絕食死在獄中。城陽王、濟陰王薨,王太子繼位。

皇後兄王信封蓋侯,兩個弟弟田蚡、田勝仍是白身。

丞相劉舍病重免官,以禦史大夫衛綰為丞相,衛尉直不疑為禦史大夫。

魏尚同劉舍素有交情,彼此書信不斷。早在七月時,魏太守就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接到由劉舍長子代筆的書信,知曉昔日好友藥石無醫,魏尚親筆寫成書信,遣人快馬送往長安,並派忠仆去見次子,讓其代他過府,拜見病中的老友。

長安消息不斷傳來,邊郡大佬都繃緊神經,陸續召回外出的騎兵,增強邊塞防禦。歸降的胡部被限定行動範圍,不許隨意踏出,否則格殺勿論。

邊郡氣氛一片肅殺,空氣都變得凝重。

趙嘉每次去太守府,魏太守都是麵帶凝色,再無平日輕鬆。同魏悅當麵,魏三公子也少見笑容,隻是告訴他,召集更卒,如邊塞出現匈奴身影,隨時聽調。

進入景帝後三年,十月間,日食、月食接連出現,巫士言為大凶之兆。

十二月,景帝突然在朝會昏厥,未央宮宮門關閉,長安風聲鶴唳。

消息傳到邊郡,各要塞防守愈加嚴密。

趙嘉得郡城命令,自今日起,嚴守沙陵縣,嚴查外來人員進出,有可疑者一律抓捕。

放下木牘,趙嘉捏了捏眉心,看著搖曳的燈火,心中已有預感,長安即將變天,景帝的時代將要結束,屬於武帝的時代正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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