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周廠長,您請上車。”樊彩虹殷勤地招呼著周衡,張建陽則已經替周衡把奔馳車後排的車門給拉開了。
唐子風看到,周衡的臉上掠過了一抹不悅的神情,但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向樊、張二人點了點頭,便鑽進了車裡。張建陽替他關上車門,這才回頭向唐子風說道:“唐廠助,要不,咱們倆坐後麵那輛?”
“聽張主任的。”唐子風爽快地應道。他回過頭,正想招呼韓偉昌與他一道坐藍鳥車回廠,可舉目四望,哪裡還有老韓的影子。
張建陽看出了唐子風的意思,笑著說道:“唐廠助是在找老韓吧?他剛才就走了。他就這個脾氣,唐廠助不用管他。”
唐子風說:“嗯嗯,我倒覺得他挺有趣的,在車上跟我們講了不少臨河的風土人情,讓我大開眼界呢。”
“是嗎?”張建陽不經意地答道,“他這個人,腦子蠻得轉的……,嗯嗯,這是我們東葉的土話,就是說很懂人情世故的意思。”
唐子風笑著說:“我知道這個說法,其實,我也是東葉人,是屯嶺市的。”
“哦,是嗎?那可太好了!”張建陽顯出大驚小怪的樣子,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出了臨河火車站,駛向臨河第一機床廠。樊彩虹陪著周衡坐在前一輛車上,具體聊些什麼,唐子風也不得而知。張建陽陪唐子風坐在後一輛車上,主要是聊關於氣候、學曆、婚姻之類的閒話,顯得其樂融融的樣子。不過,唐子風能夠感覺得出,張建陽與他說話隻是出於禮節的需要,內心對於他這個年輕的廠長助理恐怕是頗為不屑的。
汽車開了20來分鐘時間,駛進了臨一機的廠門。臨一機建廠的時候,位置是在臨河市的東郊。這幾十年,尤其是過去十年,臨河市的城區擴展速度極快,已經把臨一機包含在建城區之中了。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臨一機已經連續幾年嚴重虧損,連職工工資都無法全額發放,但臨一機的廠區看上去還是極為壯觀。圍牆是用厚實的紅磚砌成的,上麵半截是鏤空的,頂上用瓦片做成了一個小屋頂,有些模仿江南園林的樣子。廠門足足有七八十米寬,裝著電動的柵欄門,材料應當是不鏽鋼的,鋥明瓦亮,很是氣派。
進了門,眼前是一條寬闊的林蔭大道,兩邊立著十幾幢樓房,從樓門口的牌子上可以看出這些樓是分屬於不同部門的,其中又尤以廠部的大樓看上去最為豪華。唐子風看到廠部辦公樓牌子的時候,前麵的車已經從樓門前開過去了,並沒有停留的意思。估計是樊彩虹征求過周衡的意見,並不在此停留。
“我們先去招待所,安排周廠長和你住下。”張建陽向唐子風解釋道:“廠裡給你們已經安排好了住房。周廠長住的是個大三居,給你安排的是一個大兩居,都是帶兩個衛生間的,你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唐子風趕緊搖頭。
“因為接到部裡的通知比較晚,給你們的房子剛剛騰出來,還沒有粉刷完。家具已經安排去買了,不過具體式樣還要等你們來了再定,所以要委屈你們在招待所暫時住幾天。”張建陽又說。
唐子風差點就要脫口而出,說用不著這樣安排,尤其是在臨一機已經嚴重虧損的情況下,還要花錢去粉刷房子、購買新家具,簡直就是浪費了。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人家這樣安排,是衝著周衡去的,他唐子風不過是捎帶著沾點光而已,要拒絕也得是周衡開口,他是沒權力說這話的。
汽車拐了兩個彎,停在了一處小樓前。小樓不高,隻有三層,看上去似乎有點歐式風格。小樓四周種著四季常綠的香樟樹,門口有兩個花壇,應時的菊花開得絢爛無比。
“這就是咱們廠的小招待所,是專門用來接待上級領導的。”
張建陽給唐子風介紹著,然後跳下車,拉開車門,恭敬地請唐子風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