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風也覺得自己歪樓了,他說:“我這次回京城來,是跟我們周廠長一起來的,主要任務就是向局領導彙報關於韓國機床企業大舉進入中國市場的問題。韓國機床進入中國市場之後,侵占了我們很大的一塊市場份額,對全國的機床企業都構成了威脅。”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肖文自言自語般地說。
唐子風說:“鑒於此,我們向局領導提出了一個設想,那就是把全國的大型機床企業聯合起來,抱團取暖,共同提高技術水平,迎接國際競爭。要做到這一點,我們首先要讓各大機床企業願意和我們聯手。這些家夥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不給他們一點好處,恐怕很難說服他們加入。”
“所以,你想把這種迷你機床作為禮物送給大家?”肖文聽出了一些端倪。
唐子風說:“正是如此。在此之前,我需要先確定這種機床在海外有很大的市場,能夠產生出上億元的銷售額,這樣才能吸引那些機床企業和我們聯手。”
“可是,這種事情不應當是由機械部出麵來做嗎?”肖文問。
唐子風說:“部裡當然也可以做,但我擔心由他們出麵,效率太低。由我們臨一機牽頭,我們是要定個規矩的,至少每家企業都應當對整個行業做出貢獻,才能享受行業的好處。如果光想得好處,不想出力,對不起,我們不伺候。這種事如果由部裡來做,這一條是肯定執行不下去的,大家都是國營企業,好處必須人人均沾,至於做貢獻,那就看人品了。”
肖文想了一下,點點頭說:“我能理解這種情況。過去我爸爸也說過這種事情,爭好處的時候,各家單位互不相讓,等到需要出力的時候,大家就互相推諉,都覺得自己乾得多,彆人乾得少。”
“各行業都一樣。”唐子風歎道。
肖文說:“師兄,我聽我爸說,過去的風氣不像現在這麼糟糕,各個單位都是講奉獻的。最早我們17所是在京城,很多職工都是京城人。可國家要求17所遷到楚天去,大家二話不說就遷了,毫無怨言。現在怎麼會這樣呢?”
唐子風說:“這個問題也很簡單吧。大家講奉獻是可以的,但奉獻之後,國家不能虧待這些講奉獻的人,這樣才能持久。可現實的情況是,講奉獻就意味著吃虧,不講奉獻就能賺便宜,久而久之,誰還願意講奉獻?不是我說的,就是老肖自己,恐怕也不敢隨便替17所講奉獻吧?”
肖文微微蹙眉,對唐子風使用的稱呼表示不滿,她說:“我爸爸也說過,他去科工委開會的時候,遇到好處也是要據理力爭的。他如果不爭,回來所裡的職工就要罵他了。”
“這不就得了?”唐子風說,“搞管理這種事情,偶爾講講奉獻,講講公而忘私,是無所謂的。但如果一心寄希望於大家講奉獻,肯定是做不下去的。”
“那麼,你們的做法是什麼呢?”
“很簡單,就是用利益把各家企業都拴起來,綁到我們臨一機的戰車上,形成一個產業聯盟,共同對敵。”
“說到底,是讓大家幫你們臨一機做事?”
“應當說是共贏吧。”唐子風說,“這件事對於各企業都是有好處的,當然臨一機也能得到好處。不過,如果光是為了臨一機,我們大可不必這麼費勁,最起碼,這套迷你機床如果完全留在臨一機,我們得到的好處是更大的。”
“這麼說,你們是在為整個行業奉獻?”
“可以這樣說。”
“你不是說現在沒人願意講奉獻嗎?”
“可是哥是好人啊!”
肖文無話可說,她岔開話題說道:“可是你還是沒幫我解決問題,你說不便讓臨一機技術處來做這些事,那你打算讓誰來做?”
唐子風說:“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天才的主意,幸好不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想到的,否則我能夠生生把自己帥醒……”
“什麼醒?”
“呃,佩服醒。……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覺得我們可以出麵組建一個機床新技術研究所,由各家企業參股。你說的計算問題,就交給這個研究所去做。還有很多各廠共同麵臨的技術問題,也可以由研究所來研究,然後提供給各家企業使用,收取授權費作為運營成本。”唐子風眉飛色舞地說。
“可是機械部不是有機床研究所嗎?秦叔叔原來就是在那工作的。”肖文提醒道。
“那是機械設計院下屬的機床研究室。”唐子風說,“我和老秦聊過,他說機床研究室那邊現在有些青黃不接,因為待遇差,年輕人不願意去,老的又有些吃老本的意思,所以這幾年成績平平,很多項目都是虎頭蛇尾,完成情況很不儘人意。”
肖文擔心地說:“可是,你這樣做不是另起爐灶了嗎?機械部會同意嗎?”
“這個就由不得他們了。”唐子風笑著說,“我搞一個合股製的研究所,臨一機發起,各家企業願意加入就加入,甚至機械部願意加入都可以參一股。這算是一個民間性質的機構,機械部也不能乾涉。對了,肖土豪有興趣參一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