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會的!”趙興根賭咒發誓說,“以我們的實力,和臨一機競爭,這不是找死嗎?我們就做點低檔機床好了,我們井南這邊的小機械廠多得很,大家都是用低檔機床的,市場足夠我們吃了。”
“那可不夠。”韓偉昌正色說,“唐廠長的意思,是希望你們不斷改進技術,提高生產效率,降低成本。未來咱們國家的機床產業要麵向世界,不說亞非拉那些窮國,就是歐美國家,低檔機床的需求也是不少的,這些市場,你們也得拿下才是。”
“這真是唐廠長說的?”趙興根眼睛一亮。他當然想到國際市場上去轉轉了,時下井南的鄉鎮企業做外貿的很多,大家都表示外國人傻、錢多,隻要看中了中國的什麼產品,一個訂單就是幾十萬、上百萬美金,賺錢實在是太容易了。
可這熱鬨是屬於彆人的,井南做外貿做得最好的,是輕工業品,什麼襪子、服裝、玩具、小電器啥的。龍湖機械廠是做機械產品的,這東西出口難度很大,似乎老外不太看得上中國的機械產品。
如今,那位特彆有能耐的唐廠長居然提出要麵向世界,還要自己這樣的民營小企業也參與其中,這豈不是說自己也有做外貿的機會了?
“韓總,你跟我們說說,唐廠長讓我們麵向世界,我們該怎麼做才能麵向世界啊?”趙興根迫不及待地問道。
韓偉昌矜持地說:“這個問題嘛,還要經過全盤考慮才行。唐廠長說了,我們機二零企業是國家隊、正規軍,我們是負責打硬仗的。你們鄉鎮企業,就負責打外圍好了。我們會向你們提供必要的技術支持,不過,在此之前,需要看你們自己做得怎麼樣。
“中國現在像你們這樣的小型機床企業得有幾千家,這麼多的小企業,不可能都有麵向國際市場的能力。所以,你們要練好內功,積蓄力量,到了能夠讓你們上的時候,我們這些國營大廠自然會來幫助你們的。”
“哦哦,那就好,那可太感謝你們了!”趙興根恨不得去拉韓偉昌的手,以示感激之情。
“如果我前麵說的這些,趙總都同意的話,我想代表臨一機,和趙總的龍機簽一個戰略合作協議。以後在機床市場上,大家密切合作,共同進退。不知道趙總有興趣沒有。”韓偉昌裝一種不經意的口吻說道。
趙興根卻是一怔,有些遲疑地問道:“戰略合作?不知道韓總說的戰略合作是什麼意思。像我們龍機這種小企業,怎麼有資格和你們臨一機搞戰略合作呢?”
韓偉昌說:“企業大小不是問題。也就是大企業承擔的責任重一點,小企業承擔的責任輕一點。就像我前麵說的,我們負責打硬仗,你們小企業負責打外圍。舉個例子說,如果雙方簽了協議,那麼龍機以後需要的數控係統和功能部件,我們臨一機都可以給予充分保證。
“我們還會階段性地給你們提供新型號的機床圖紙,供你們生產,當然,我們是要收一些專利費的。另外,龍機的生產安排,要儘可能和臨一機保持一致,不要擅自行事。”
“原來是這樣。”趙興根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這不就是想讓自己的龍機給臨一機當附庸嗎?如果簽了這樣的協議,自己就成了臨一機的下遊廠。臨一機為龍機提供圖紙,還提供機床上利潤率最高的數控係統和功能部件。
龍機的任務就是做些傻大黑粗的東西,還要負責把機床賣出去。這相當於臟活、累活都是自己乾了,臨一機卻是賺錢最多的那個。所謂生產安排要儘可能與臨一機保持一致,其實就是說龍機要聽臨一機的安排,這可就相當於把自己賣給臨一機了。
可轉念一想,他又發現了這種合作方式的好處。龍機長期以來的困境,就是沒有自己的產品,一味依靠仿造彆人的產品為生。仿造的產品,質量和性能肯定不如原裝貨,所以隻能靠廉價來吸引客戶,名聲也很不好聽。
如果能夠傍上臨一機,照韓偉昌的說法,臨一機可以為他們提供圖紙,估計還能提供技術指導。生產出來的產品,雖然核心部件是臨一機的,但打出來的品牌卻是龍機。這倒不是因為臨一機有多麼高風亮節,而是人家覺得這些產品太低端,不屑於用自己的名字。
對於龍機來說,有了自己的產品,就可以改變過去的山寨形象,開始登堂入室,成為守法企業。大不了乾上幾年,等有了一定的品牌知名度,再想辦法與臨一機脫鉤,自立門戶,這應當也是能夠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