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人士的到來, 讓一切都變得不再那麼複雜。
夜風吹過，幾個人站在派出所門口, 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陰沉。
鄭涵初：“我簡直不想再見到你。”
柳竹安：“哦。you-know-who——”
鄭涵初：“……過兩天找你。”
鄭總裁一肚子慪火, 氣勢洶洶地消失在柳竹安的視線裡。沒過半分鐘, 又重新出現。
鄭涵初：“好好照顧嘿嘿！”
柳竹安：“……”
這次，話說完的鄭總裁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
宋昊天把車到門口, 把柳竹安外加沈奕辰接上了車。
“這麼晚了，送你去哪？”宋昊天問, “竹梓莊園？”
柳竹安：“去醫院。”
“醫院？你受傷了？你不是說沒事？”宋昊天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有些擔心, 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柳竹安, 下意識一抖, 移回視線，安靜如雞。
柳竹安冷冷道：“看了才知道。”
***
柳霸總上線的時候，柳竹安剛坐進宋昊天的車。
宋昊天是個講究人, 他車裡還有味道淺淡的車載香水的味道。清新的柑橘香在這一刻讓柳軟萌有些放鬆。
於是，柳軟萌閉上了眼睛, 吐出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 她聽到了宋律師的問題：“去哪？”
還沒等她回答, 她的腦袋裡先響起了柳霸總的聲音：
【去醫院。】
說真的, 在聽到柳霸總聲音的瞬間, 柳竹安先鬆了口氣。柳霸總不愧是她的陛下, 好像隻要她出現, 就能讓她感到安心。隻不過柳霸總這個時候的聲音好像……有那麼點嚇人。
柳軟萌：【其實沒什麼事, 回家休息一下就行了。】
然而柳霸總瞬間取代了柳竹安的身體控製權。
她睜開眼，深色的眼瞳中，一片深邃的黑暗。
她不需要柳竹安的回答，她隻知道，她的太子被欺負了，那麼首先，宣太醫。
柳霸總從小到大，隻要是去醫院，就是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牧家的私立醫院，山城正華醫院。
如果非要套上皇家設定的話，這就是太醫署，柳霸總對這裡熟悉得很。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柳竹安倒是沒亂說，手機隻剩下一點點紅色的點亮殘餘，她給的牧宇軒發去短信，重新把手機塞回口袋，用餘光觀察著坐在她旁邊的沈奕辰。
柳霸總的眉心凹下深深的紋路。
柳軟萌對著陛下的時候，就不是霸總了：【怎麼了？】
柳霸總：【嗯，沒事。】
隻是……她見過他。
柳霸總的記憶力好得很，從小到大，該記得的不該記得的，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就算細節模糊，但有些最基本的事情，她不可能忘記。
但此刻，無論她怎麼從自己的記憶裡搜刮，她都想不起來，這個沈奕辰是誰。
柳霸總甚至能記起來，在他們上一次碰麵的時候，她脫口而出的那句“是你”，可現實卻非常有趣，她的記憶裡沒有沈奕辰的存在。
有趣，太有趣了。
柳霸總有心防，但是柳軟萌還沒有對她設防，她完全可以知道柳竹安這段時間做了什麼。
但是柳霸總沒有。
她閉上眼，開始和柳軟萌溝通：【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柳竹安點頭：【有。】
她說：【有好多。】
半個小時之後，牧宇軒在醫院門口等到了柳竹安。
對比來看，私立醫院要比公立醫院清閒。牧宇軒在國外進修了半年，倒是一回來就重新回到崗位上發光發熱了。
表哥牧宇軒穿著是柳竹安款式類似的薄毛衫，外麵套著醫師必備款白大褂。
他臉上是溫和的笑，目光在柳竹安身上掃過的時候，卻深了一分。
“竹安，”他柔聲道，“準備好了。”
柳霸總嗯了一聲。
她衝還在車裡有些懵的沈奕辰揚揚下巴：“帶他去檢查一下。”
沈奕辰：“什麼？可是我——”
牧宇軒禮貌地打斷了他：“好的，這位……先生。”
表哥溫柔得仿佛背後能開出花來：“這裡是醫院，請配合。”
懵逼的牧宇軒茫然地跟著小護士走了，宋昊天和柳霸總打了聲招呼，也走了，醫院門口隻剩下牧宇軒和柳竹安。
牧宇軒眼睛彎了彎：“你也該檢查一下。”
柳霸總麵無表情地散發著低氣壓：“嗯。”
現在來看，食物鏈大概是這樣子的。
柳霸總處於金字塔頂端，稍微往下一點點是柳軟萌，柳軟萌之下一群弟弟。
所以說，在柳霸總麵前，柳軟萌也變成了柳慫慫。
她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我不是——】
【閉嘴，】柳霸總冷冷道，【反思。】
柳軟萌：【……嗯。】
這家醫院現在的院長就是小姨牧聽雨，柳竹安和牧宇軒在這裡做什麼都方便。柳霸總跟著牧宇軒來到他的診療室，坐在了桌前。
牧宇軒伸手，把柳竹安的手腕拉過來，指尖搭上她的脈搏，測算著她的心跳。
一心兩用，同時開口：
“那是誰？”
“一個朋友。”
牧宇軒：“你上次帶來的，可是女朋友。”
柳竹安：“嗯。”
牧宇軒：“這次帶來的，總不是男朋友吧。”
柳慫慫在身體裡安靜如雞，柳霸總嗬嗬一笑：“保姆。”
牧宇軒：“……”
行吧，早就知道了，不管說什麼，柳竹安總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從來都不能改變她。
蒼白的指尖離開柳竹安的手腕，牧宇軒拿起筆在紙上寫了點什麼，再衝柳竹安點頭：
“衣服脫了。”
柳霸總眼神都沒什麼變化，自然而然地開始脫衣服。她態度太過坦然，坦然到柳竹安都沒反應過來，霸總就已經隻剩內衣了。
說起來，柳霸總“女扮男裝”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發現。一來，她從小到大學的都是怎麼“成為一個男孩兒，成為一個男人”；二來，她的性格本身就很難有親近的人，獨來獨往，又有和他人分隔開的經濟條件，自然不會被發現。
更有甚者，柳霸總的身體情況也特殊。
她長這麼大……身體發育正常，但從未來過月事。越是這樣，她這個也有些偏執的表哥才始終覺得她就是生錯性彆的純爺們，時不時想起來就會勸她早點做手術改掉這個錯誤。
在工作狀態的醫生眼裡，身體是不分性彆的。
他目不斜視，指尖摩挲過柳竹安的四肢，從一旁拿過藥液開始幫柳竹安處理身上那幾處細碎的擦傷。
牧宇軒：“你竟然會打架。”
柳霸總意味深長：“我也沒想到。”
柳軟萌安靜如雞：【……】
我不是我沒有，我根本沒想打架的嚶。
柳霸總：“隻有一點擦傷？”
牧宇軒笑了一聲：“你還想要傷得嚴重些？”
柳霸總沒說話，但是態度稍稍緩了一些。而牧宇軒在她肩膀拍一下，出門了。
在等待身上的藥液乾掉的這一小段時間裡，柳竹安徹底慫了。
柳霸總：【錯了？】
柳軟萌：【錯了。】
柳霸總：【錯在哪？】
柳軟萌：【給你添麻煩了。】
【不，】柳霸總冷冷道，【你從來不是麻煩。但是你把自己放在危險的狀態，這才是錯。不應該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柳竹安承認：【對不起，是我想當然了。】
柳霸總欣慰極了：【乖。放心，你受的每一處傷，我都會給你討回來。】
柳竹安……柳竹安沒敢出聲。
她是稍稍有些狼狽，但是身上隻有兩個指甲蓋大小的擦傷，其他的頂多就是一條線一樣的劃痕，或者乾脆就隻是一點點青紫。
至、至於嗎？！
柳霸總嗬嗬一笑，即將用事實告訴她，至於。
五分鐘以後，牧宇軒回來了，回來的同時還給柳竹安帶了一套新衣服。
柳霸總大大方方地把衣服穿好，一邊係扣子，突然想起來一樣，喚了一聲：
“牧宇軒。”
“嗯？”
“白梓憐的體檢報告。”
柳霸總對外的時候大多都言簡意賅，不過牧宇軒非常懂她的意思。
他點頭，非常配合：“等我一下，我去給你調。”
門一開一關，屋裡又隻剩下柳霸總一個人，還有和她一體的柳軟萌。
霸總將衣服扣上，再整理好衣領與袖口，坐在了牧宇軒的轉椅上。
從時間來算，柳竹安成為霸總一個月了。
而這個起始點，就是帶白梓來體檢的那一天。
柳霸總問：【看過白梓憐的體檢報告沒有？】
柳竹安誠實極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