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總裁九六天(1 / 2)

對於柳竹安來說, 人生軌跡是從幾個月前開始產生變化, 柳軟萌出現, 柳霸總離開,於是命運換了套齒輪重新轉動;

而對於沈奕辰而言,他的人生軌跡, 應當是從二十六歲開始產生的巨變。

這場“綁架”帶給他的, 是一段和過去截然不同的人生。

在此之前,他仿佛是按照程序設定的機器人, 一心去做父母“期盼”的兒子,隻要你提出要求,我就為你做到,不需要自己的想法, 也不需要自己的情緒。

他成績優異,儀態出色,雖然性格確實是存在些瑕疵, 但這在他父親眼裡根本不算什麼。沈伯平得意於長子能做到自己未曾做到的事情, 得意於吹噓自己有一個出色的好兒子。而那個時候的沈奕辰自己對生活,對人生完全沒有想法,儘管他有自己的主見,但從根源上講,儘管滑稽, 可他確實是在隨波逐流。

沈奕辰不到二十歲便開始在父親背後負責集團運轉,他配合地低調行事,除了利益相關人之外, “沈奕辰”這個名字低調得仿若不存在。

而後,方才從幕後走到台前,沈奕辰在內陸被綁架,撕票,在他看似平板無波的人生中添了一段空白。

時間總能很神奇地帶來遺忘。如果不是王驍山對沈奕言提出這個問題,沈奕言也完全忘掉了,他的哥哥死裡逃生,這個“死”,是有人惡意帶給他的。

他看著網上扒出來的,沈奕辰的學校,畢業照片,還有一些彆的相關的東西,他心裡感覺很不好。

暫且來看,網絡平台就是這樣,何況扒出來的沈奕辰的消息都算是之前公開過的。可沈奕言總覺得哪裡不對。

是啊,那些綁匪,或者說是殺人凶手。

已經結案了……嗎?

***

白梓憐撕爛了一塊兒蕾絲手帕。

她死死地盯著被暫停的畫麵,眼睛紅得都快滴血。恨意洶湧而來,白梓憐咬牙切齒,恨不得自己衝出去,把這幾個人都殺了。

都是他們的錯!

被困在魏賢熙彆墅的白梓憐沒有自由,她隻能通過網絡和外界擁有一點交流的機會。兩天前她被魏賢熙帶來山田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倒是現在,白梓憐看著網上的探討,才隱隱約約反應過來。

她點開了昨天直播的錄像。

她看到了沈奕辰。

白梓憐從來都是把錯誤推在彆人身上的。她永遠有賴給彆人的理由。前天的時候她始終呆在屋子裡,並不知道外麵她的“仇人”已經來了。但現在,看著屏幕上那個就算在做吃的,也依舊不顯狼狽的沈奕辰,她的腦袋都快要被憤怒衝昏了。

對腦子根本不清醒的白梓憐來說,她第一恨的是金可晴,第二就是“陰魂不散”的沈奕辰。而視頻畫麵裡,除了沈奕辰,還有同樣害她落到這個地步的高昂義。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我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你、你們卻還能過得這樣好?憑什麼!

她扣上了平板電腦,把那塊兒被撕爛的蕾絲手帕狠狠地砸在門上。

手帕的重量很輕,輕得幾乎不存在。可在那破布手帕輕飄飄地觸到門上的時候,那扇門被推開。笑容甜甜的魏賢熙站在門口,身後是捧著一套新裙子的魏海。

魏賢熙,不,魏小熙從魏海手裡接過淺藍色的華麗亮片長裙,關上了門。他腳尖挑起那塊兒碎掉的手帕,撇了撇嘴:

“娃娃你不乖哦。”

魏小熙狀態下的魏賢熙語調都是少女的嬌俏。

他看著被撕爛的手帕,手裡的新裙子往地上隨便一丟,從桌麵上拿了一把鋼尺,笑眯眯地衝白梓憐點點頭:

“不乖的娃娃是要接受懲罰的。”

白梓憐抖了抖。

她下意識地把手掌藏在了自己背後,拳頭攥得緊,掌心一點嫩肉都沒有露出來。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這樣的逃避沒有任何用處。

她的手被魏賢熙的捉住。雖然有著少女的氣質,可他的手掌卻是完完全全屬於男性的手掌。魏賢熙幾乎不用費上什麼力氣,便一根一根掰開了白梓憐的手掌,壓住她的手指,讓掌心明明白白地露在外麵。

下一秒,嶄新的鋼尺落在白梓憐細嫩的掌心,幾乎是瞬間,白梓憐的眼睛就紅了一圈,她咬著下唇,疼痛感衝入腦海,她想抽回手,卻紋絲不動;而她白嫩的手掌上,先是血色儘失,再然後一點點浮上豔紅,最後看著被抽打的地方慢慢慢慢腫起印子,瞧著就很疼。

魏賢熙鬆開了手,放任她把手藏起來。

他用鋼尺的棱角抬起白梓憐的下巴,另一隻手輕輕順著她下頜的紅色手印滑動,最後停留在她殷紅的唇瓣上,還輕輕點了點她自己的齒痕:

“疼嗎?”

白梓憐紅著眼睛,我見猶憐地點點頭,再噙著淚水,緩緩搖頭。

魏賢熙微笑:“不疼嗎?”

他的語調柔柔的,鋼尺順著他的話語在白梓憐臉頰上緩緩滑動。可白梓憐聽了他這話,頓時不敢動了。

魏賢熙放緩了聲音:“到底疼不疼呀,娃娃?”

白梓憐遲疑了兩秒,最後慢慢慢慢地搖了一下頭。

“是嗎?原來不疼啊。”

鋼尺抬起,猛地下落,霎時間,白梓憐的臉上也腫起了一道痕跡。魏賢熙依舊笑得甜甜的,他把鋼尺丟開,用自己修建得整整齊齊的拇指指甲順著白梓憐臉上的腫痕,狠狠地掐了一把。

“那現在呢?”

眼淚順著眼眶滑落,白梓憐真的要委屈死了。

她終於啜泣出聲,嘴巴微張,剛想說點什麼,魏賢熙就把剛剛丟下的裙子抱起來塞進白梓憐懷裡,興高采烈:

“哭了!很好很好,這條裙子就叫人魚淚,你快試給我看!”

白梓憐欲言又止,她快爆發了,但僅存的那點微不足道的理智還是阻止了她。

她恨得咬牙,可現在,她想再罵廢物,沒有了聽她辱罵的係統,她能罵的便隻有她自己了。

話說回來,白梓憐彆的不說,臉與身材還是能看的。雖然臉上被那紅色指印毀了容,可總體來講,還是好看的。

她穿上了那條墜著華麗亮片與珍珠的拖地紗裙。

魏賢熙撐著下巴,小腿一晃一晃的,眯著眼睛點點頭:“不錯不錯,裙子真好看,連你穿都能見人。”

白梓憐:“……”

魏賢熙:“抬頭看我。”

白梓憐遲疑著抬頭,望進了那雙漂亮眼眸:

“你在想什麼呢?我看到了憤怒與不甘心。做我的玩具你不甘心哦。”

白梓憐沒有回答。

魏賢熙笑起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蝴·蝶·刀拿在了手裡。小巧精致的花刀在他指間上下翻飛,耍著不同的漂亮把式。鋒利的刀刃反著光,倒映著魏賢熙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瞳。

白梓憐不寒而栗,連呼吸都放輕,再放輕。

魏賢熙隻是笑。蝴·蝶·刀在他掌心打個了轉,刃被花柄包裹住,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笑得很好看,漂亮的眼眸彎起來,甜得膩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哦,娃娃,”魏小熙說,“你總是很貪心呢。你以前還是有趣的,但現在我覺得你好無聊了。”

“你知道,竹籃打水,最後隻會沾上些你用不了的水呢。”魏小熙跳下來,伸了個懶腰,再懶懶地打個哈欠,“我這是警告你,不是在開玩笑呢。”

他永遠不可能是真正的十六歲少女。

“如果你再欺負小賢——”魏賢熙睜開了眼睛,精明而銳利,她慢慢綻開一個笑,“殺了你哦。”

白梓憐驚起了一身冷汗。

魏小熙走了,這個華麗的囚籠又隻剩下她一個娃娃。

不,她不是娃娃,她是個人的。

也不是。

她明明……她明明……應當是這個世界的“神”。她有能夠操控世界的係統,她擁有無與倫比的病毒,她可以欺壓女主角,可以算計男主,可以勾引那些優秀出色的男配角;她知道他們的喜好,知道他們的過去與未來,她明明可以如同上帝一般操縱著他們的命運,她怎麼……怎麼會是魏賢熙這個變態手裡的娃娃?她不是!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步步發展到這樣的田地的呢?

她傻傻地癱坐在的地板上,視線放空,嘴巴微張,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不要形象了,也不再想著那些幾乎不可能成真的算計。她好像終於從荒唐的夢中窺探到現實的一角,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聲音嘶啞,哭花了妝。

她趴在地上了,眼睛壓在手腕上,淚水順著皮膚滑落。

她哭了好久,好像流乾了眼淚,在那裡安靜了下來。

直到許久沒有響過的手機,突然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歌。

白梓憐愣愣地抬頭,看向放著手機的桌麵,傻傻地發了一陣呆。

她以前看似風評很好,看似人人都喜歡她,可事實上的白梓憐自傲得很,她根本沒有什麼朋友,也不屑於那些不能帶給她財富或者名氣的人有什麼深入接觸。

所以以前聯係她關心她的,除了她嫌棄著的親人,便是她勾引的人,主要是有些話嘮傾向的程安煜。

……程安煜。

白梓憐在原地呆呆傻傻幾秒鐘,而後她突然有了力量一樣,從地上跳起來,直接撲向桌麵,將手機珍之又重地捧在掌心。

她低頭看向屏幕,眼瞳方才亮起的光芒逐漸湮滅。然後,她好像恍然地記起了什麼,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燭火,火光飄忽,明明滅滅,卻始終存在。

她的手指有些顫抖,她屏幕滑了好幾次,最終才接通那串陌生的號碼。

白梓憐的嗓音也在抖,仿佛在啜泣:

“喂——”

話筒那頭傳來一道沉穩的男聲:

“梓憐?你在哪?”

白梓憐捂著嘴巴,眼淚又一次跌落。

“我……我……我終於等到你了,乾哥……”

白梓憐掛斷了電話。

她擦乾了眼淚,對著鏡子用高價的化妝品一點點遮掩住泛紅的眼圈,臉頰的傷痕,還有下巴上胎記一般的指痕。

她一點一點拉動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眼中已經重新燃起了躍動的火光。

她的機會,終於來了。

或許她曾經還是有從這種情況掙脫出的機會,但在殘存的病毒影響下,她已經被永永遠遠地困在旋渦中。

她對著鏡子練習自己曾經柔弱清純的招牌笑容,滿意了,便按響了鈴。

魏海出現了。

長發執事隻是將頭發鬆鬆地束在腦後。他算是有耐心的,在等待白梓憐說話。

魏海:“怎麼了?”

白梓憐送上柔弱動人的微笑:“麻煩您了海先生。我……我想出去一趟。”

魏海:“端正姿態!你這個表情很醜,還有,你眼睛怎麼回事?要眼藥水嗎?”

白梓憐:“……”

魏海:“你要出去做什麼?這裡是山田市。”

白梓憐喃喃,手指搓著裙擺,顯得很委屈:

“我、我知道。我就是第一次來這,我……我想出去看看。”

魏海:“小姐允許過嗎?”

白梓憐急急道:“魏小熙小姐說她累了,我不知道現在是小姐還是少爺。我……我可以現在去問她允不允許。”

魏海:“……我去看看。”

魏賢熙的房間一片漆黑。他這次來山田沒帶電腦,而這時候床上正鼓著一個包,瞧著確實像是來休息的魏小熙。

魏海敲了敲門。

被子包包裡鑽出隻手。

手在床頭摸了摸,拉出幾張卡片。魏海從中間選了一張,交還給魏賢熙。

繪著“死神”的塔羅牌被魏賢熙丟開。他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抽痛的額角,嗓音低啞:

“海哥。”

魏海:“少爺。”

魏賢熙:“小熙……她沒做什麼吧?”

他這麼說,好像也把“自己”和“魏小熙”徹底割裂成了兩個人。

魏海搖頭:“小姐很乖。”

魏賢熙安靜了一會兒,苦笑一聲:“她當然不會鬨你。”

頓了頓,魏賢熙繼續:“怎麼了?”

魏海:“白梓憐說想要出去轉轉。”

魏賢熙垂眸,哦了一聲:“讓她去吧。”

魏海:“沒關係嗎?”

魏賢熙啞聲道:“沒關係。小熙現在……沒有那麼喜歡她了。”

他抬手,手掌輕輕按在胸口:“現在想想,我好像也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小熙,甚至我……對她都有些好感。”

他仿佛自言自語,語調越來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