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1 / 2)

楚昭遊尋了個機會,和戲班大隊分離。

他得趕緊出城,很快,皇帝失蹤的消息就會傳開,他趁亂隨戲班離開的事也掩不住。

楚昭遊第一件事就是去當鋪,把頭上的釵環都當了,原主一頭撞在桌腿上,盤起的頭發亂了一半,一大頂鑲金點翠的鳳冠掉在地上沒人敢收。

戲班的行頭哪有這麼貨真價實,楚昭遊怕抱鳳冠惹人懷疑,忍痛割愛,隻護住了頭上幾個珠釵。

楚昭遊從當鋪出來,兩把珠釵隻當了五兩銀子,他趕時間,沒空和老板磨蹭,說多少就一口應下,老板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囫圇卸了妝,轉進隔壁的成衣鋪。

男裝、女裝?

楚昭遊做了一番強烈的心理建設,手指依依不舍地放開男裝,他現在是在逃命,女裝保險,男裝備用。

我能屈能伸。

穿上鵝黃月華裙裝的楚昭遊如是想到。

他手裡還有一套普通男裝,明麵上一套,背地裡一套,攝政王見了都得誇句機智。

……

“怪事,一山不容二虎,一個戲班裡居然有兩個大花旦。”護龍衛首領錢世成,目睹煙塵滾滾的戲班出宮景象,咂摸嘴巴感歎。

護龍衛乃是行走皇宮的大楚第一軍,裡麵的護衛各個武功高強,都是攝政王親自核準過,方能正式入編。

作為護龍衛首領,錢世成威名赫赫,就是怕家裡的母老虎,一個他媳婦,一個他娘。

三個女人一台戲,一個花旦頂十台戲。

他心有戚戚地讚歎道:“這戲班主真有大學問!”

如果戲班沒有被攝政王嚇得一出宮便離京,他定要向戲班主討教一套平衡之術。

“在說什麼?”

攝政王蕭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錢世成一個激靈,多少年了,他這個護龍衛首領還是絲毫捕捉不到蕭蘅靠近的動靜。

錢世成猶豫了一瞬,他是蕭蘅親信,比旁人更懂攝政王的逆鱗,那就是戲班子。若非攝政王冷心冷情,難以想象他愛上女人的樣子,他簡直要懷疑蕭蘅年少時是不是被戲子傷過心。

想歸想,他還是老實地複述了自己剛才那兩句話。

說完他小心抬頭看了看蕭蘅的臉色,心裡咯噔一下,他從沒見過高高在上的攝政王臉色這麼差。

蕭蘅繃著臉,聲音沉得像浸入湖底的巨石:“兩個花旦……去看看陛下在哪。”

不用查,他直覺楚昭遊跑了。

從早上被頭痛刺醒,到現在,蕭蘅終於明白那股不安來自哪裡。

他身體裡的蠱即將發作……蕭蘅眸光一厲,趕這個時候逃出宮,楚昭遊是不是有意為之?

不多時,錢世成便回來了,手裡抓著陛下身邊的薛公公。

“王爺,陛下他……失蹤了。”

“嗯?”蕭蘅目光如寒刀,所及之處仿若置身冰天雪地。

薛公公身體抖成篩子:“陛下說、說要看戲,不讓奴才跟著……”

蕭蘅打斷他:“封鎖消息,關閉城門,護龍衛全力尋找,天黑之前,務必把陛下帶回宮。”

錢世成:“是。”

薛公公有心想替他家陛下解釋幾句,他們陛下,說好聽點是一國之君,說難聽一點,就是傀儡。傀儡脫離掌控,回來可不會有好果子吃。

沒等他憋出一句解釋,耳邊一陣風響,攝政王不走正門,竟使輕功越向城牆,迅速化成一點消失天際。

全力使出輕功的攝政王,普天之下沒人能追得上。

蕭蘅想了幾個楚昭遊會去的地方,打算回府叫人去找,突然自太陽穴始,爆發出猛烈的針紮似的疼痛。

接著眼前一黑,來不及吩咐任何事宜,蕭蘅行至半空,直接掉了下去。

蕭蘅閉眼自嘲。

匡扶社稷隱忍皇室七載有餘,天下人負他,楚氏最深。這一刻,蕭蘅放任仇恨滋長湮滅一切。

……

楚昭遊繞著城牆走了一圈,非常遺憾,所有城門都戒嚴了。

天還沒黑,就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這找人的陣仗,看來他真的是個皇帝。

楚昭遊歎了口氣,要不是以後攝政王要把他關在皇陵,皇帝也不是不能當嘛。

他故意過一會兒換一種口音,從東北到川渝到閩粵,原主從小接觸的使用的,都是地道的官話,因此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懷疑他。

冒著風險買了兩個肉包子,從容地穿街過巷,楚昭遊尋到一個破落的胡同。

不等他走進去,就遠遠聽見拳打腳踢譏誚謾罵的嘈雜聲。理智告訴他,好奇害死貓,逃命的時候不要多管閒事,但腳步卻下意識停了。

如果因為他的冷漠,而讓裡麵一個人喪命……楚昭遊乾不出這事。

我就看一眼。

楚昭遊躲在拐角處偷瞄,原來是一群乞丐在圍毆一個黑衣人。

黑衣人看不清樣貌,看著個兒挺大,蜷縮在角落裡,一聲不吭,任打任罵,不知道還有氣沒有。

“敢在你爺爺休息的地盤睡覺,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他娘的,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滾滾滾,還不快滾!”

乞丐們口音奇怪,楚昭遊豎著耳朵,好不容易聽清楚了他們罵的內容,大概是黑衣人不小心睡在了乞丐大爺們的地盤,被欺生了。

他倒吸一口冷氣,這古代也不好混,要不是他晚來一步,就會像這位大哥一樣被群毆。

黑衣人拳打腳踢都沒反應,楚昭遊看見有個乞丐從角落了抽出一根竹竿,頂端削得尖銳,紮進去必然見血。

楚昭遊環顧四周,沿著一棵樹爬上彆人家的院牆 ,貓在後麵,手指解開錢袋,摸出了一把銅錢。

怎麼說也是個便宜皇帝。

天子腳下不平事,朕得管管。

剛從皇宮逃出來某人動了動腳,沒錯,真正意義上的天子腳下。

他一揚手撒了一大把銅錢,壓著嗓子,聲音欣喜:“謔,有人掉錢了,這麼多,發財了發財了……”

寧可信其有,乞丐們迅速呼啦跑出去,爭先恐後地撿錢,幾人為一個銅板內訌,完了還一直徘徊不走,生怕落了犄角旮旯裡的銅板。

楚昭遊從牆上跳下,崴了腳,吃痛地跑到黑衣人身邊。

這人一直捂著自己腦袋,楚昭遊以為他被踢到腦袋了,大發善心地給他摸了摸,“不疼了不疼了,咱們走。”

半扶半抱起黑衣人,楚昭遊深吸一口氣,瞬間被壓彎了小身板,太重了,一點也不軟和,全身肌肉硬邦邦的,弓著背都比自己高。

他可能管的不是閒事。

楚昭遊嘴巴一撅,這人不會是大戶人家養的死士吧,這一身黑衣鬼鬼祟祟的,就很像沒完成任務,即將毒發身亡的樣子。

那我豈不是浪費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