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蕭蘅閉了閉眼,沒有否認。

無緣無故,一個人怎麼會突然心性大變,連腦子都好用起來。

還不是因為合心蠱。

合心蠱,最是陰狠歹毒,攜陽蠱者失智一分,攜陰蠱者長智一分。

陰盛陽衰,此消彼長,陰陽雙蠱一城之內互相感應,不能相離。

蕭蘅不能長期遠離楚昭遊,否則便會促進蠱毒發作。陰陽如太極兩儀,互為托生,但細究卻十分雙標。

陽托生於陰,楚昭遊若是死了,蕭蘅也活不長。

陰托生於陽,蕭蘅的智商若最終泯滅消散,楚昭遊體內的陰蠱便沉寂下來。

小皇帝就是掛在蕭蘅身上的吸血包,直到蕭蘅死亡。

所以蕭蘅得知楚昭遊失蹤時,第一反應是小皇帝知道了什麼,故意在他蠱毒發作的關鍵時刻找麻煩。

他回宮第一件事,也是驗證楚昭遊是否變聰明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交給他一件事,比如退婚。

謝朝雲張了張口,啞然:“你我本以為陰盛陽衰乃無稽之談……”

合心蠱的作用實在太荒謬,世上哪有這種好事?他們首先質疑,以為頂多是把兩人的性命捆綁在一起,再多,就是會讓攝政王慢慢變傻。

但是楚昭遊的變化,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合心蠱不愧是老皇帝留的殺手鐧,一擊斃命!

自傲強勢的攝政王,若是真到了那個地步,絕不會苟活於世。

這些年,謝朝雲隱隱約約知道,蕭蘅其實在準備後事了,可能在第二次發作之後,也可能在第三次。

蕭蘅連史書都不願留名,謝朝雲也無法得知,他到底為自己準備了什麼樣的結束。

他更不知道,蕭蘅會不會帶著楚氏江山一同滅亡。

不到最後一刻,這個問題蕭蘅也無法回答。

社稷宗廟掛著姓楚的名頭,寸寸山河卻是攝政王多年心血!

生民何辜,毀掉他不忍。

為仇人做嫁衣,遂了老皇帝的願,他不甘!

與毀天滅地相比,篡位都是妥協的結果,他寧可江山拱手讓與乞兒,也要讓楚氏一族就此斷代。

有很多次,蕭蘅都想直接掐斷楚昭遊的脖子一了百了,理智一次次阻止他。

他必須反複告訴自己,這些事是老皇帝做的,小皇帝不知道,他是無辜的,就算他每天唱著你最討厭的戲,他也是無辜的。為此蕭蘅除了上朝之外,從不去管小皇帝。

楚昭遊無辜,卻又不無辜,他真實地受益著。

這些年,蕭蘅總是很少去想這些事,再想不過意難平,與此同時,行事越發恣意,在外人看來,離篡位隻差一步之遙。

他發現楚昭遊變聰明了,明明知道真實原因,卻還是會對他刮目相看。他還是看見楚昭遊就生氣,可是這氣裡不知不覺少了厭惡。

火山噴發前夜,毫無緣由地自欺欺人,粉飾太平。

大概謝朝雲都看不下去了吧。

“飛鳥儘,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蕭蘅拇指狠狠碾過紙上的墨點,合上奏折自嘲。

謝朝雲看不下去了,握緊了佩劍:“月華山的神醫呢!找了這麼多年,還是一點影子都沒有嗎?”

“倒是聽說他在京城附近出現過,但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無從找起。”蕭蘅不欲多說,他站起來,打開桌上的一個箱子,“你回來的正好,有件事隻能麻煩你去。”

謝朝雲知道,蕭蘅修煉到如今的心性,憋著不發瘋,已經是無數個夜晚痛苦錘煉沉澱下來的無畏和認命,當即也不再刺激他,去看箱子裡的東西。

蕭蘅:“我失蹤三天,被護龍衛發現時,正躺在蓮花村的一間破屋裡昏迷不醒。這三天的事我毫無印象,隱隱約約覺得身邊有人照顧。這是破屋裡能找到的全部物品,應當是屬於她的。”

楚昭遊離開破屋時,把弄出來的痕跡都清理了,屋子四麵漏風,經過幾個時辰,味道早也散了。半夜屋子還塌了一次,塵土飛揚,護龍衛尋找東西也不會刻意往某個方麵聯想。

因此,蕭蘅派去查證的人,除了一套衣服,彆無所獲。

楚昭遊買的衣服,是時下京城爆款,單單李氏衣莊一天就能賣出一百件。

謝朝雲撿起衣服翻看,皺眉道:“平常小姑娘必然愛惜衣物,看這衣服的損耗程度,穿了有一段時間。”

不是新買的,那就更是大海撈針了。

誰能想到楚昭遊穿著這套衣服,抱著小黑在地上打滾,他人都散架了,衣服自然也不輕鬆。

攝政王不記得,於是附和點頭:“嗯,此事不好張揚,隻能拜托你私下尋人。”

蕭蘅中蠱之事,隻有謝朝雲知道,沒有第三個人。雖說攝政王權傾朝野,但野心勃勃的人在暗處仍有不少,一旦泄露,那些人便會張牙舞爪湧上來分一杯羹。

他不能大張旗鼓地派人去找,“有沒有見過像攝政王的傻子”,等於把淬毒的刺刀往敵人手裡遞。

“這線索也太少了。”謝朝雲發愁,“非找不可麼?”

攝政王被問的一愣,他試圖去想,卻一片空白,後腦勺隱隱作痛,但他直覺這個人對他很重要,必須要找到。

謝朝雲:“那你身上有什麼線索?”

蕭蘅:“後腦勺痛,背後有傷,手腕被咬。”

謝朝雲靜靜地看著攝政王,他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蕭蘅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咬牙道:“破屋有根柱子倒了下來,砸到本王了。”

“哦。”謝朝雲想,那是有點激烈。

“她照顧過我,龍威軍的虎符也許在她那兒,你留意京城周邊當鋪鐵鋪。”

謝朝雲驚訝:“虎符都丟了?”

“嗯。”

謝朝雲見蕭蘅一副丟得理所應當的模樣,口無遮攔道:“你不會是當定情信物送給人家姑娘了吧。”

“不會。”那麼醜一個玩意兒,還是半塊的,另一半在楚昭遊那裡,他送這個當定情信物,圖什麼?圖她跟楚昭遊圓圓滿滿?

聯係到楚昭遊,蕭蘅一下子不爽,卻又微妙地無法言明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