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二柱有點憨,他一輩子最在乎的就是吃,一輩子最怕的就是餓肚子,但這絕不代表有了生命危險的時候,他還是傻乎乎的隻顧填飽肚皮。他雖然憨了一些,卻並不傻。
嶽明是殺害薛水舞父親的凶手,他就是幫凶,葉小天不殺他,不代表薛家能饒了他,不代表官府不追究他,這一點,即便邢二柱有點憨,心裡也很清楚,所以他一直就在想著如何逃走。
一個本來就有些憨的人,一旦故意裝傻,很容易就能瞞過許多精明人,所以當他每天傻乎乎地跟在葉小天等人身邊攆都攆不走的時候,葉小天、華雲飛漸漸的就忽略了他,給他出逃製造了機會。
他在裝憨賣傻的時候就已在悄悄做著準備,今天神殿的鐘聲敲響,整個部落都為之騷動起來,華雲飛和毛問智也趕到村口探看,他覺得機會終於來了,於是背起事先準備好的小包袱,逃進了村後叢林。
包袱裡是他這些日子口挪肚攢偷偷藏起的一些食物,他不認識路,但是有了這些食物,他相信就算會走些冤枉路,最後還是能走出大山。
葉小天發現邢二柱出逃後,立即追入了叢林。邢二柱是殺害水舞父親的凶手之一,而且從那天邢二柱交待的情況看,水舞的父親很可能錯把他們兩個當成了自己和毛問智,邢二柱是洗雪冤屈的關鍵證人。
有華雲飛這個出色的獵人,哪怕隻有一點細微的痕跡,都休想瞞過他的眼睛,但是山後叢林中還有許多村落中百姓活動的痕跡,要從這些痕跡中甄彆哪些屬於邢二柱,華雲飛也沒辦法,所以葉小天三人在叢林中著實浪費了一番功夫,這才漸漸鎖定邢二柱逃走的方向。
福娃兒也跟著他們興高采烈地跑著,可它畢竟不是真正的獵犬。上一次循著遙遙的氣味兒從銅仁城一路追出來,是因為遙遙對它而言很重要,它是有意識地去追。
這一次不然,它聽不懂葉小天的話,也不明白葉小天指手劃腳的是讓它去嗅邢二柱的氣味,所以這一次它完全幫不上忙,跟著葉小天三人一路撒著歡兒。對它而言就是一個快樂的遊戲。
邢二柱背著小包袱狂奔著,等他滿頭大汗、心跳如擂鼓的時候,才扶著一棵樹站住,呼呼地喘著粗氣。氣息稍稍勻了些,回頭一看,發現距那村落已經很遠了。他的臉上不禁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這時,右側突然傳出一陣樹葉悉索的聲音,邢二柱像隻受了驚的兔子似的猛地一跳,一抬眼就看到了展凝兒。
展凝兒是帶著人去旯窠寨的,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邢二柱。邢二柱看到展凝兒心中便是一驚,緊接著又見幾個武士提著刀從灌木叢中鑽出來,隻當他們是幫葉小天來捉自己的。嚇得轉身就逃。
展凝兒一見他逃,下意識地叫道:“抓住他!”
展凝兒對他和葉小天的關係多少了解一些,但她此刻身負重任,本不想節外生枝,下令抓人完全是一種本能:本來就肩負秘密使命的人,突然遇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而且一見他們馬上就逃,展凝兒如何放心讓他離開。
於是。一個糊裡糊塗地逃,一個糊裡糊塗地追,早已跑得筋疲力儘的邢二柱奮起餘勇,拿出吃奶的勁兒再度狂奔起來,靠著叢林複雜地形的掩護,居然跟他們周旋了一陣子。
可他畢竟氣力已衰,速度越來越慢。眼看就要被展凝兒的人抓住了,前方一陣枝搖葉動,竟然又鑽出幾個人來。頭前一個黑衣蒙麵人,看那曼妙動人的體態。應該是個女人,手中握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後邊跟著幾個同樣身穿黑色勁裝、臉上蒙著黑巾的大漢。
邢二柱怪叫一聲,急轉身便往斜刺裡衝去,心中暗暗叫苦:“大家不是都往神殿去了麼?華雲飛和毛問智那兩個家夥從哪找來這麼多幫手,這一下我隻怕是逃不掉了。”
這時展凝兒也帶著人衝過來,一見前麵出現幾個黑衣蒙麵人,立即警惕地站住,展凝兒還沒喝問對方身份,對麵那個黑衣勁裝女子好看的黛眉便挑了起來,嬌叱一聲道:“殺!”
這個蒙麵女正是楊應龍手下的白筱曉,一見展凝兒出現在這裡,身邊還帶著侍衛,她就知道不出主人所料,展凝兒果然是去找格峁佬的,當下毫不猶豫便下令動手。
兩個女人惡狠狠地碰撞在一起,這一番交手煞是好看。女人氣力天生就比男人小,即便下了苦功,氣力比同樣練過武功的男人也要弱些,所以就需要用技巧和速度來彌補不足。
展凝兒和白筱曉都是以快打快,再加上女人身子輕盈,一時間就如同兩團旋風在叢林中卷來卷去,枝葉樹葉被她們的利劍絞碎,伴隨著她們奇快無比的身影在空中飛舞,形成一副很眩目的畫麵。
其他那些大漢的搏鬥就相對簡單多了,刀刀見血,拳拳到肉,殺得難解難分。邢二柱趁著雙方惡戰,好不容易又逃開一段距離,他腳下如飛地撥開一叢灌木,一頭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