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和展凝兒被淒厲的慘叫聲驚醒,二人霍然坐起,就見一個人似乎正用雙手拚命地扣挖著自己的臉,掙紮著發出如同厲鬼一般的慘嚎聲。展凝兒騰身躍起,閃到葉小天身邊,驚惶地問道:“怎麼回事?”
葉小天在月光下看到白筱曉那身裝扮,再聽到她似曾相識的聲音,腦海中突地靈光一閃,失聲叫道:“她是楊應龍的人,就是追殺咱們的那個女人。”
展凝兒被那淒厲的慘叫刺激得汗毛都豎了起來,緊張地道:“她怎麼了?”
這時候,白筱曉嘶吼的聲音突地戛然而止,她仰起臉,張開雙手向著天空,張大嘴巴似乎要呐喊什麼,偏偏卻沒有半點聲音,隻是喉頭似乎有嘶嘶的氣流聲。
她這一仰頭,葉小天和展凝兒站在她的側麵,透過明亮的月光恰好可以看到她的側影,就見她的整張臉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骷髏,骷髏的嘴巴大張著,拚命地向天昂著。
她的脖子好象融化了似的正在迅速消失,片刻功夫喉頭位置就隻剩下一條頸骨。然後,那骷髏頭缺少了支撐,猛地向下一垂,整個人也一下子萎頓在地,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眼見如此恐怖的一幕,展凝兒嚇得一聲尖叫,冰涼沁汗的手緊緊扣住葉小天的手臂,顫聲道:“她怎麼了?她這是怎麼了?”
葉小天驚恐地倒退了幾步,離開了他方才睡覺的岩石,忽然注意到地麵上似乎有一片詭異的陰影正向他們腳下緩緩蔓延過來,葉小天立刻驚叫道:“快走!”當下也顧不得多說,抓起展凝兒的手便落荒而逃。
天亮了,陽光燦爛。葉小天站在昨夜休息的地方,頭上豔陽高照,身上陣陣發寒。
昨夜他們也不知該逃向何方,倉惶之中還跌進了一眼溫泉。手忙腳亂地爬出來之後就躲到了一處高高的岩石上,就這麼擔驚受怕地站了半宿。
若不回去弄個明白,他們從此以後隻怕再也無法安睡了,所以等到天亮,他們就又返了回來,好在他們夜裡逃得不遠,竟然找了回來。
地上有一具黑色勁裝裹著的骷髏。白骨森森,一夜之間,一個大活人便連腸腑內臟都不見了,地上隻剩下一具完整的骨頭架子。葉小天用木棍輕輕敲了敲那副骷髏的頭骨,疑惑地四下打量,忽然發現了一些雜亂的腳印。
這種地方不是鬆軟的泥土。本不該留下腳印,可是當你腳下布滿了蟲子,密密麻麻的,那麼當你每一腳踩過,那裡都會留下一個腳印,一個由蟲子屍體組成的腳印。
葉小天走過去,蹲下身子仔細觀察了一陣。又用樹棍挑了挑,扭頭向一旁道:“凝兒姑娘,你彆吐了,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凝兒用泉水漱了口,用手帕掩著嘴,臉色蒼白地走回來,問道:“什麼?”
葉小天用樹棍挑了挑。在那蟲屍腳印的邊緣,有些沒有被完全輾成肉泥的蟲子,其中還有大半截身子完整的,勉強可以辨認。葉小天將一隻蟲屍挑出來,蹙著眉頭道:“你認識這種蟲子麼?”
凝兒蹲下身子,強忍惡心,仔細的看了看那截蟲屍。搖頭道:“我不認得。”
葉小天的目光轉向一旁早已燃成灰燼的火堆,旁邊木架子上有一條大半完整的魚的骨架,骨架很完整,但魚骨架上的肉被剔除的乾乾淨淨。連一絲肉渣都不剩,那絕不是人類可以辦到的。
葉小天緩緩地道:“她昨夜遇到的,應該就是這種蟲子。”
凝兒吃驚地道:“這種一踩就死的小蟲子?會有這麼可怕?”
葉小天道:“也許一條這樣的小蟲子不可怕,可要是成千上萬條的話……”
葉小天沒有說完,他慢慢抬起頭,打量著遠遠近近褐紅色的岩石,喃喃自語道:“難怪所有闖進這裡的人都出不去,迷路或許是個原因,可是這裡甚至沒有他們生活過的痕跡,恐怕他們進來沒多久就在睡夢中變成了骷髏。”
凝兒驚恐地道:“可……可是骷髏我們都沒見過一具呀。”
葉小天道:“也許咱們還沒看見,又或許這裡除了吃肉的蟲子,還有喜歡啃骨頭的蟲子,誰知道呢,這鬼地方,出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不稀罕。”
展凝兒看著葉小天,突然抽噎起來,大顆大顆的淚珠撲簌簌地順著她的臉頰滾落下來,這位大富人家的嬌嬌女,被如此恐怖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再也無法維持她的矜持與高傲了。
葉小天看到她這副樣子,真比昨夜看到白筱曉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骷髏時還要驚怵,這位霸道蠻橫的大小姐居然哭了?葉小天無奈地道:“展大小姐,你哭什麼啊,哭有用嗎,咱們……”
展凝兒“哇”地一聲,突然大哭著撲進了他的懷抱,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渾身簌簌發抖:“我不要死在這裡,我不想被蟲子吃掉,這裡太可怕了,你帶我走,你快帶我走!”
葉小天張開雙手,也不知該不該抱抱她,萬一她清醒之後反臉說自己揩油呢?葉小天苦著臉解釋道:“不是我不想走啊!這麼多的‘鬼打牆’你叫我怎麼走啊!要能走我早就走啦……啊!你咬我乾什麼?”
被恐懼摧毀了理智的展凝兒突然一口咬在葉小天肩頭,痛得葉小天大呼不止。好半晌,展凝兒才鬆了口,直勾勾地看著葉小天,葉小天被她可怕的眼神嚇得倒退幾步,吃吃地道:“你……你要乾什麼?”
展凝兒腳尖一挑,突然把白筱曉棄在地上的那口刀挑了起來,伸手一抓,正好扣住刀尖,將刀柄往葉小天身前一遞,沉聲道:“要是那些怪蟲再來了,我們跑都跑不掉的時候,你一定要殺了我!”
葉小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