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府從椅子裡猛地竄了幾下,可惜腰間肥肉被扶手卡住了,一時站不起來,隻好怒不可遏地指著那小丫環道:“賤婢,你想謀害本官嗎?把她給我拉下去,活活打死!”
那丫環嚇得魂不附體,隻是磕頭求饒,兩個衝上來打算把張知府從椅子裡拽出來的家丁轉向那丫環,架起她就走,那小丫環涕泗橫流,絕望地叫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
黎教諭等人坐在那兒一聲不吭,雖然他們覺得張知府此舉有些草菅人命,可提溪張氏世襲銅仁,張知府就是此間的土皇帝,彆看他平時有些呆憨,尤其是自命風雅的時候更是醜態百出,可是又有誰敢笑他?
知府老爺府上的門子早就得了吩咐,葉小天到了不必傳報。是以小竹領著葉小天,前邊又有一個張府家丁陪著長趨直入,直接來到了後花園,恰好看見那個絕望地哭泣著被拖走的小丫環。
張胖子吹了吹白白胖胖的手,見手背上燙出幾個紅點兒,悻悻地罵了兩句,又喚過兩個家丁把他從椅子裡拖出來,一轉身正好看見葉小天,不禁咧開了嘴巴。
葉小天急趕兩步,一個長揖到地。一臉激動地道:“葉小天見過恩師,恩師!許久不見,小天很想念您老人家啊,您老人家可還安好嗎?”
葉小天與張胖子打過交道,很懂得如何奉迎他,他知道稱呼張知府為老父母又或張老大人遠不如稱呼他恩師顯得親切,而且張胖子喜歡附庸風雅,叫聲恩師,他一定更喜歡。
果然。張繹一張胖臉都快笑成了菊花,眼睛眯縫得都要看不見了,他和顏悅色地對葉小天道:“你來了啊,快起來。快起來,哈哈哈,你此去貴陽,中了舉人。又做了官,老夫很開心啊。”
張繹扭過頭,洋洋自得地對黎中隱道:“老夫有眼光吧。當初我就說,這孩子一定是個有出息的。”
黎中隱點點頭,欽佩地道:“大人慧眼識珠,堪稱伯樂。”
張知府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伯樂是誰?”
黎中隱呆了一呆,葉小天忙近前一步,笑道:“這伯樂是古時候一位很會挑選人才的人,不過他的故事一向流傳於中原一帶,恩師您世居銅仁,難怪不知道了。”
張知府恍然道:“哦,原來是個古人。”黎中隱暗暗擦了一把冷汗,真要是讓張胖子當場出醜,這人胸脯挺寬,心眼兒卻小,以後就沒有他的好日子過了。
葉小天又向黎中隱見了禮,明明黎中隱才是他的恩師,這時卻隻能口稱黎師,以示與張繹的區彆。
張知府很開心地招呼葉小天坐下,他才剛被人從椅子裡拔出來,又費勁兒地把一身肥肉擠了回去,葉小天道:“我看恩師眼圈兒有些紅,可是公務繁忙,沒有休息好麼?”
張知府道:“哦!沒什麼,剛剛看戲,看到那竇娥被人陷害,就要拉上刑場,為師心生憐憫,不免落淚。”
葉小天道:“恩師當真慈悲。對了,學生剛剛進來時,看見一個女子被人拖出去,哭哭啼啼的,那是什麼人啊?”
張知府恨恨地道:“那個賤婢,連茶都斟不好,燙了老夫的手,拖下去打死了事。”
葉小天忙道:“學生承蒙恩師提拔,致有今日風光,如今重返銅仁,得與恩師相聚,這樣大喜的日子,恩師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與那不懂事的小丫頭計較了吧。”
張胖子對看著順眼的人,說話還是聽得進去的,聞言便擺了擺手,旁邊家丁急忙追出去傳令停刑。
張胖子眉開眼笑地對葉小天道:“石阡府、思南府、鎮遠府平日裡都笑我銅仁府無人,連個秀才都出不了。怎麼樣,我張繹不鳴則已,一鳴就嚇死人,嘿嘿,小天你秀才、舉人,輕而易舉就拿下來了,依我看,進京考個進士都不在話下。”
葉小天一聽他這牛皮吹的,不禁嚇了一跳,趕緊道:“恩師過獎,學生要是進了京,肯定中進士,隻是中了進士可就未必還能回貴州做官。學生還想離恩師近些,時時聆聽恩師教誨呢。”
張胖子沉吟道:“唔!有道理,那算了,這進士咱不要了。”
黎中隱等人麵麵相覷,心道:“這對師徒,果然一脈相承,自吹自擂的,已經不要臉到了極致啊!”
張胖子笑道:“為師聽說你來,很開心,特意為你擺下接風宴。中隱啊,你們幾個先去客廳,本官與小天隨後就來。”
黎中隱等人連忙告退,葉小天知道這是張胖子對他有心腹話交待,連忙傾身向前,做洗耳恭聽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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