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有什麼南海柯枝國使節來了會同館,葉小天也顧不得跟李國舅鬥嘴了,便領著毛問智和華雲飛迎出去。那正涮的鍋子來不及撤走,便把那門關緊了事,嘴裡的酒味兒卻也顧不得了,反正以他的官位,也不會離那番邦使節太近。
這時候,禮部關尚書、魏國公徐老公爺,以及鎮遠候府的顧三爺等人已經簇擁著一位身穿鮮豔異服、頭上纏著白布,頸上掛了許多珠飾的高鼻凹目老者走進來。官員、勳戚、皇親,三類人都全了,算是給了這番邦使者極高的待遇。
關尚書這麼做自有他的理由,一則大明已經有年頭沒有南海番邦來大明朝貢晉見了,人家遠道而來,足見他們對天朝上國的禮敬,自然得投桃報李,隆重一些。
再一個,關尚書已經獲悉了他們的身份,此次柯枝國派來的使節,竟是該國的宰相,這等身份的使節,隆重一些也是應該的。
他們幾人陪在那柯枝宰相身邊,後邊又有大批隨員,而那批隨員當中,有不少番邦麵孔,都是這柯枝宰相帶來的隨從。這柯枝國,是印度洋上的一個小國,當時還是一個**的國家,不過後世已經成了印度的一個邦,不複存在了。
關尚書笑吟吟地道:“記得永樂年間,貴國曾先後三次遣使來朝,拜見我大明皇帝陛下,第三次還是貴國的一位王子,隨同我大明寶船來朝,因病去世,留下遺囑,就葬在那棲霞山下。”
柯枝國的老宰相居然會說漢語,雖然語氣生硬,帶著異域腔調,卻還叫人聽得懂。聽了關尚書的話,那柯枝宰相道:“是的,我朝對大明上國,一向欽仰。尤其是我們當今的國王陛下,更是仰慕天朝,隻是現在有西方海盜封鎖了海域。我在廣州登岸後,曾經聽說過一些情況,似乎大明上國也知道他們的存在,稱他們為佛朗機。因為這些佛郎機的海盜,我王兩次派遣使節東來。都被海盜劫掠了,這一次我帶了大批隨員武士,這才闖過他們的封鎖。”
關尚書道:“這些海盜著實可惡,他們偶爾也會來我大明海域做亂,被我水師擊潰。隻是他們一敗,便逃往大海,殘滅不易。不想他們在南海竟然這麼囂張,這件事我會稟報天子的。”
關尚書說著,向前掃了一眼。恰見葉小天領著毛問智和華雲飛迎上來。關尚書便咳嗽一聲,道:“宰相閣下遠道而來朝見我大明天子,萬裡迢迢,實屬不易。你等先安頓下來吧,本官會儘快上報朝廷,並安排你們進京。”
柯枝宰相道:“有勞尚書大人,我要去拜祭我國王子陵寢的事……”
關尚書撫須道:“宰相放心。本官已著人進行安排了,會儘快安排你們前往拜祭。宰相先歇息一下,今晚本官與魏國公、李國舅在重譯樓為宰相大人設宴接風。”
關尚書說到這裡。才轉向靜候一旁的葉小天,道:“你是會同館大使?”
葉小天趕緊道:“正是下官!”
關尚書道:“你好生接待柯枝國使者,我天朝上國,禮儀之邦,萬萬不能失了禮數。”
葉小天連忙答應一聲,與魏國公、李國舅等人向柯枝宰相拱手告辭。葉小天引著那柯枝宰相前往安頓,好在這會同館的館驛雖然幾十年都沒開張,可是那客房院舍依舊年年修繕,房中也時時灑掃,各項用具都很齊全。
關尚書與魏國公、李國舅等人出了會同館,商定晚上在重譯樓會麵,眼看時間差得不多了,也懶得再各回府邸,正欲同去尚書府坐坐,晚上再一起來接柯枝宰相,就見一個綠袍小官兒提著袍裾,從會同館裡連蹦帶跳地搶了出來。
關尚書一看,認得是方才那個會同館大使,不由眉頭一皺,站住了腳步,李玄成正要登車,見他出來,也不覺站住腳步,想聽聽他說些什麼。葉小天跑到關尚書麵前,拱手道:“尚書大人。”
關尚書道:“什麼事?”
葉小天道:“大人呐,這會同館七十二年不開張了,下官我……”
關尚書眉頭一皺,道:“什麼七十二年不開張了,你當是做生意呢?身為朝廷官員,一舉一動都要好好思量。”
葉小天道:“是是是,是七十二年……不曾接待過外使了。咳!大人,如今這會同館裡就一個廚子,而且那飯做的實在是沒法吃……”
關尚書恍然道:“原來是這件事,今晚柯枝使節及其隨從,都要在重譯樓用餐,不急。本官回去,馬上從彆處給會同館調撥一批烹調名師過來。”
葉小天道:“如此甚好。還有啊,這會同館裡一共就幾個人,平日裡光是打掃館舍已經忙不開了,如今一下子入住這麼多人,大家可忙不開啊。”
關尚書點點頭道:“本官省得,這樣吧,回去之後,本官就讓主客司調一批人來專做服侍灑掃之事。再從教坊司調些舞姬樂伎,以供娛樂。”
葉小天道:“是!多謝大人,還有這個……館驛裡麵一窮二白,下官想招待外賓,便連一點新茶、好茶都沒有。”
關尚書籲了口氣,不耐煩地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麼,你一並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