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沒想到花晴風現在竟然這麼離譜,怕事怕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問那丫環,卻不知縣令老爺究竟去了哪裡,葉小天不能一直等在這兒,想了想,便返身向前邊走去。
此時,葉小天歸來的消息已經在縣衙瘋傳開了,經過最初的震撼之後,許多人本能地開始分析起葉小天歸來後將要引起的一係列變化,但是除了死心踏地跟著葉小天,以致受到徐伯夷打壓排擠的那些人欣喜若狂外,其他人更多的是頭痛的感覺。
想要追隨一個人,不隻要看這個人的能力,還要看他的背景夠不夠深、後台夠不夠硬。葉小天的手段和能力他們是佩服的,可這方麵徐伯夷也不錯,要不然他能得到王主簿的認可,他能把花晴風已經攬在手中的權力又一點點地奪回來?
可要說到後台和背景,大部分人就傾向於徐伯夷了。葉小天不在葫縣的這些日子裡,徐伯夷已經不動聲色地把他和葉小天的背景都泄露了出去,當然,他泄露的消息必然是傾向於他的。
在葫縣吏員衙役們所掌握的消息中,徐縣丞是水西田家的門人,安宋田楊四大天王之一啊,那就是他的後台。田家大小姐不能給他比較具體的幫助,可他借一下田家的氣勢和名望,卻也不算過份。畢竟他是給田家效力的人,哪能又讓馬跑,又讓馬兒不吃草。
至於葉小天這麵,在徐伯夷透露的消息中,卻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形象。因為銅仁府急需在文教方麵做出點成績,這才銼子裡拔大個兒,把他破格點為舉人。之後,他又使儘渾身解數,討得了紅楓湖夏家大小姐的歡心。
可紅楓湖夏家是什麼人家?那是僅次於四大天王的世家,是八大金剛之一。是貴州頂尖兒的土司集團勢力之一,這樣的世家怎麼可能看得上葉小天這等土鱉。於是夏家和葉小天做了一筆交易,以離開夏家大小姐為條件,幫他安排了葫縣典史這麼一個官身。
如此一來,那些胥吏衙役們還不明白自己該怎麼選擇麼?身在公門,都是有一定的官場覺悟的,葉小天和徐伯夷的背景、後台對比明顯,分明是徐伯夷高出一籌,而且不是一小籌,而是一大籌。
再者說。如今徐伯夷在王主簿的默許和配合下,已經把葫縣牢牢掌控在手中,葉典史就是回來了又怎樣,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翻盤麼?那些牽涉其中,不得不做出選擇的胥吏、差役們在冷靜之後,很容易便能做出判斷。
包括那些方才看見葉小天在衙前發威,動了改換門庭之念的人,在冷靜之後權衡一番,還是更傾向於徐縣丞一邊。因為他們想不出在這種情況下葉小天還有任何可能反敗為勝。
當然,即便判定在這場較量中葉典史終究要輸,這人也不是他們能對抗的,對此人不妨好好伺候著。有什麼吩咐乖巧答應著,不然他若放下身價誠心找這些吏員衙役們的碴兒,徐縣丞也不能時時維護。
不過,這是在葉小天與徐伯夷沒有大衝突的前提下。如果這兩位大人同時有吩咐下來,那時自然就要遵從徐縣丞的吩咐,對葉小天就隻能搪塞了事了。不過一般情況下。這等層次的人鬥法,也輪不到他們這些小吏賤役們參與,這也是他們心存僥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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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人叫葉小天?”
那小丫環回到雅夫人身邊,信口提起葉小天要見老爺,雅夫人一聽不由喜上眉梢,激動的兩頰都飛起了兩朵緋紅的雲彩:“他果然回來了!快!馬上請他到三堂,奉茶伺候!”
那小丫環一呆,訝然道:“啊?老爺已經回來了麼?”
雅夫人嗔道:“老爺沒有回來,這樣重要的人物就能怠慢了嗎?休要囉嗦,快請他三堂稍坐,我換身衣裳便去見他!”
“哦!哦哦!好的!”那小丫環趕緊答應一聲,飛也似地跑到三堂門口,哪裡還有葉小天的身影。
葉小天聽說花知縣不在,又不知他幾時回來,總不能一直等在那裡,便折身返回,想先去典史房看看,走過兩排房舍,迎麵正碰上周班頭和馬輝、許浩然急急趕來,一見葉小天,周班頭便激動地哽咽道:“大人,您可回來了!”
葉小天一看周班頭那身裝束,眉頭便是一皺,沉聲道:“老周,你被調去茶房了?”
周班頭淚花閃閃,道:“是!典史大人被捕送南京後,我等舊人就遭了殃!”
葉小天冷笑道:“這徐伯夷整人還是沒有半點新意,來來去去就隻這麼一招?”說著他又看向馬輝和許浩然,一看這兩人的裝束,就知道這兩人必然是在承發房當差。
徐伯夷這一招的確不新鮮,卻是官場上慣用的手段:讓你靠邊站。
一個“靠邊站”,就足以立威並達到懲誡效果了。
想想看,周班頭本是捕房班頭,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葫縣的刑偵大隊長,結果因為他跟了葉小天且死不悔改,被徐伯夷調去辦公室,而且不擔任什麼職務,隻是開會時負責搬搬桌椅、平日裡負責給各位官員供給茶水的打雜人員,他還有什麼前途而言?
這樣一個人擺在那裡,任人嗬斥指使,對其他吏員役員們也是一個最好的反麵教材,可以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