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尊大人,你怎麼來了?出了什麼大事?”
葉小天一臉緊張地迎上來,腆著肚子,胯骨肘子微微地擰著,姿勢有點兒古怪。
花晴風剛要說話,見葉小天這副模樣,不由奇道:“葉典史,你怎麼了?”
葉小天微窘地道:“晚餐甚是可口,多吃了些,因為下雨,又未出去散步,肚子有些脹。”
“哦,原來如此,葉典史,你就不要跟我客套了,坐下,坐下說。”
花晴風也不見外,搶過去一屁股坐到了剛才他夫人蘇雅坐過的位置。葉小天敢把蘇雅藏在書案下麵,就是因為這是書房,客人再尊貴,你可以坐客座的最上首,也沒有反客為主坐到書案後麵去的道理。
花晴風這一坐下,就覺臀下的墊子有些溫熱,好似剛剛有人坐過,不過他正滿心焦灼,卻也沒有多想,隻等葉小天就坐,便與他說起剛剛收到的緊急消息。
葉小天的褲子還沒係上呢,隻是隨手拉了拉,所以才腆肚擰胯,避免褲子滑落,可是等他走到書案後麵,彎腰一坐時,那褲子還是順勢滑了下去,堆在了他的足踝處。
桌子底下可還蹲著一個人呢,葉小天心中大窘,幸好他穿的輕袍也有前襟,。蘇雅身為縣令夫人,卻像偷兒似的蹲在桌下,心中真是又氣又急。她不安地挪了下身子,恰從那袍裾側麵的開縫處看到一條光溜溜的大腿,足踝處堆著一條褲子:“這個渾蛋竟然……”
蘇雅更窘了,而且頗為害怕,怎麼也不會想到,會遇到這般困窘的局麵。這要萬一被相公看到,就算渾身是嘴都說不清,跳進黃河都洗不白了!哎。早知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站在那兒,便讓他知道了也好過現在這般難堪啊。蘇雅懊惱地想著,悻悻地向桌子底下又挪了挪。
花晴風變聲變色地道:“葉典史,大事不妙啊!那徐伯夷竟然背著本縣,私自向朝廷上了一個條陳,那上麵說……”
花晴風把蘇雅剛剛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花晴風是從趙文遠那兒得到的消息,公文轉來時,趙文遠也不在驛站,驛卒對公文做了登記。因為是禮部下發的指明了接收官員的重要公文,沒敢耽誤,便立即送出去了。
趙文遠辦完了公事回到驛站,檢查登記簿子,這才發現不妙。驛站設在驛路上,距城較遠,而且他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有零星的雨點落下來,恐怕馬上就要下雨。往城中給葉小天送信,顯然不及直接知會花晴風更快,所以趙文遠馬上就去找花知縣了。
花知縣在工地上倒真是跑前跑後,儘心的很。趙文遠找他又費了一番功夫,這才把獲悉的情報說與他聽,花知縣一聽心就涼了半截,他唯一能商量大事的夥伴隻有葉小天。當下也顧不得大雨滂沱,便冒雨趕回來了。
其實趙文遠看到的隻是公文的題目,知道的詳情還沒有蘇雅夫人詳細。但是雖然隻是一個標題,公文的內容要素卻是在標題的表現全麵的,趙文遠也好,花晴風也罷,兩人都不是傻瓜,從這些線索還分析不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花晴風把趙文遠親眼所見的東西,再加上自己的分析判斷,一股腦兒地說給葉小天聽,最後道:“既是回函,顯然是徐伯夷上的條陳。既然派來欽差,顯然是接受了他的提議,葉典史,一旦徐伯夷成功,本縣就要落得一個屍位素餐的無能判語,而徐伯夷一旦飛黃騰達,卻也不會放過你,徐伯夷此事成敗,關乎你我二人的前程,你得趕緊想個辦法啊。”
蘇雅蹲在桌子底下,麵前是一條光溜溜的男人大腿,實際上她就是蹲在葉小天的兩腿之間,而葉小天又是她丈夫的下屬官員,她的心中那種羞窘難堪實在難以言表。
她本來是很尊貴的縣令夫人,為何落得這般處境?蘇雅正捫心自問,忽聽花晴風說出這麼一句,情緒頓時低落下來,心中說不出的難受:“你是縣太爺啊,除了求人就是問計,難道你就不能挺起脊梁,擔當一回嗎?”
葉小天伸手夠了兩下,可惜他不是劉備,做不到手長過膝,根本夠不到已經滑落到足踝的褲子,有心再玩一次摔落鎮紙,可惜剛才撿起後放到了桌子中間,實在不好拿過來,葉小天隻好作罷。
他咳嗽一聲,對花晴風道:“大人稍安勿躁,朝廷同意了他的主張,並不代表他這件事就一定辦得成。現在欽差還沒到,咱們既然知道了此事,便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如果徐伯夷這件事辦不成,嗬嗬,朝廷已經大動乾戈,到時候朝廷下不來台,皇帝丟了麵子,他還會有好下場嗎?”
花晴風喜道:“葉典史,你有辦法民?”
葉小天道:“下官可不是諸葛孔明,哪能想都不想便有妙計。縣尊大人不用急,且容下官好生想想。”
葉小天一手支在桌上,輕撫額頭,暗暗思量:“知縣大人既然來了,這個主意還得從他口中說出來才好,否則總是一樁後患。若由他說出來,我們兩個有了共同的利害,今後才能成為真正的盟友啊。
可是……,雅夫人那裡不用我提醒,就能搶先說出這個辦法,以花縣令的性情,卻恐怕做不到提,隻怕不管我如何誘導,他也決不會說出這麼大膽的主意,這可如何是好,怎麼開口呢……”
葉小天一邊想,一邊把手伸下去,歪了一側肩膀,去夠他的褲子,可惜儘管手伸得筆直,偏是離那褲子還差了一截,蘇雅蹲在桌下看得清楚,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忽然思及他這麼狼狽,是因為自己撞破了他的好事,又不禁……,這人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