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桐和禦家、項家、吳家等幾家的人急急退入府衙,立即命人倚牆持弓進行堅守,但戴同知並未對府衙發起攻擊,而是就近滾來石輾、磨盤,拖來桌椅板凳,架築起簡單的工事,把府衙圍了個水泄不通。
眼見這邊大局已定,葉小天對於珺婷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於珺婷道:“自然是去南城,見見我的兩位好叔父!”
這時,於海龍押著張繹走來,一見於珺婷立即搶上兩步,激動地道:“土司大人!”
於珺婷上前扶住於海龍,柔聲道:“大頭人,辛苦你了。”
於海龍咧嘴笑道:“身為於家的一份子,海龍做的都是份內的事。”
於珺婷微微一笑,道:“大頭人忠心耿耿,珺婷賴你之處實在是太多了。”
於海龍很不適應土司對他這般的客氣,憨然一笑,側身指著張繹道:“這老家夥眼見大勢已去就棄械投降了,土司,你看怎麼處置他才好?”
於珺婷瞟了一眼垂頭喪氣的張繹,淡淡地道:“先關起來吧!”
侍衛把張繹拖走,於珺婷和於海龍低語幾句,轉身走到葉小天身邊道:“葉大人,城中就拜托你了。”
葉小天有些意外地道:“怎麼,不用我陪你去城南?”
於珺婷的笑容有點苦,低聲道:“這是家事……”
葉小天恍然,道:“我明白了!隻是,僅憑於大頭人一部人馬,你能製服於撲滿和於家海麼?”
於珺婷輕輕搖搖頭。黯然道:“就算他們有萬般對我不住,終究是我的至親長輩,我不能傷害他們。可是,如果事已至此,他們還是不識時務。使我於家子弟自相殘殺……”
於珺婷眼中射出憤怒的火苗,一字一句地道:“我縱受人詬病,背負罵命,也絕不饒了他們!”
……
於家的大營裡,雖然還不知道銅仁城內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遠處城門大開。於海龍的人馬衝進城去,他們卻是看得到的。
於撲滿目瞪口呆,一迭聲地道:“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張家明明守得固若金湯,怎麼忽然就被攻進去了?”
於家海站在箭樓上,踮起腳尖向城內觀瞧。隱隱約約看見幾處地方火起,城中街上似乎還有無數的人跑來跑去,於家海嗒然若喪地道:“城中發生變故了,張家……怕是完了!”
於撲滿急了,道:“張家完了?那我們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他們背叛土司的舉動本就不得人心,隻是麾下的兵將大多都是直接隸屬於他們的土民,積威之下。不至於反了他們,可即便如此,當“於珺婷”在於海龍的大營中一露麵。雖然他們占有人數優勢,也是根本無法主動發起攻擊了。
如今張家兵敗如山倒,他們就陷入兩難處境了。這一次,他們是打著援救土司的幌子騙過二哥,兵發銅仁的。隻要能成功殺死於珺婷,造成既成事實。他二哥即便知道上當,也無可奈何了。
然而於珺婷不但沒死。反而絕地求生,打敗了張家。控製了銅仁城,可以說於家從此必然成為銅仁第一家族。此時他們還能怎麼辦?
戰?軍無士氣,根本不敢向土司發起挑戰。逃?逃向哪裡,回到家族二哥能饒了他們?難道作為的於珺婷就不回家族了?如果回了家族他們更是再無反抗之力。
兩兄弟茫然相顧,什麼情況他們都估計過了,就是不曾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於海龍陪著於珺婷,在大隊士兵的護送下向於撲滿的陣營一步步逼近,寨牆後於家的子弟們猶猶豫豫、或竊竊私語、或倉惶相顧,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
幾個心腹將領滿頭大汗地趕到於撲滿和於家海麵前,焦灼地道:“大人,咱們沒法打了啊!大家都知道那是咱們的土司,也知道銅仁城已破,張家已經完了,根本沒人敢對土司動手,怎麼辦?咱們該怎麼辦?”
於撲滿汗水涔涔而下,焦灼地看向於家海:“老四,你心眼兒多,你說,咱們怎麼辦?”
於家海牙根緊咬,頰肉高高繃起一塊,一言不發。
於海龍護著於珺婷,在於撲滿的大營外一箭之地處停下,於海龍提起一口丹田氣,向營中大喝:“銅仁城已破,張雨桐被擒!我於家,已是銅仁第一家了!”
這是最值得於家驕傲和自豪的事,可是對麵卻是勾結張家反抗自家土司的隊伍,這樣的好消息聽在他們耳中,那心裡究竟是一種什麼滋味兒,可就難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