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回答道:“按照本教一向的傳統,這些罪人都會被全家發配金沙穀的。”
葉小天聽的一呆,臉上頓時湧起一抹古怪的神氣。金沙穀是他就任尊者之位後,除了神殿唯一去視察過的地方。在神殿中有許多金光燦爛的器皿,這些金器大多出自金沙穀。
葉小天努力回想著他在金沙穀中所見到的一切,終於霧氣繚繞,難得一見天日。穀中的人一個個衣衫襤褸,他們住在洞穴中,每日挖礦、淘沙,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葉小天實在無法想象,那穀中所見的人有哪一個像是某位長老或者某個部落的首領。那裡的男人、女人、孩子……,一個個蓬頭垢麵的,簡直比乞丐更乞丐
葉小天忽地想起了在天牢玄字房當差時,聽牢裡的犯官講古,說起過一些帝王心術,比如說一些帝王在大限將至時,會把他認為忠誠可靠、能力卓越,可以成為繼任皇帝股肱之臣的大臣貶官甚至下獄。
而新皇帝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些大臣赦免並且官複原職,由新皇帝來施恩,從而為他們的君臣關係建立一個良好的開始。聽說金沙穀裡那些礦工家族、那些地底洞穴人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葉小天幾乎要以為這是前任尊者特意為他留下的班底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但它本質上所起的作用是一樣的,葉小天頓時興奮起來,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春,他不是沒有辦法對付長老團,但是辦法也是需要條件來實現的,也許這些人就是他撥亂反正的那股中堅力量。隻是,要如何把他們利用起來呢?
每一個臣子都說他忠於皇帝,每一個人都會高呼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可是權奸當道時。忠心就是個用來忽悠老百姓的狗屁;那所謂的“王臣”隻要橫下了一條心,也隨時可以用見不得光的手段送他的“王”歸西。
葉小天不能沒有防人之心,八大長老經營神殿多年,誰知道神殿內有多少他們的耳目?如果不是因為要宰了他的話善後工作實在太麻煩。他相信那幾位長老是不會猶豫讓他去死的。
所以他要做什麼必須慎之又慎,要做好充分的準備,要麼不動手,動手就要迅若雷霆,所謂靜若處子、動如脫兔。一旦給那些長老喘息之機,他必死無疑。
想到這裡,葉小天點了點頭道:“本教出山的人幾乎都回來了。不過,長老們似乎忘了,我們在銅仁還有一處文校、一處武會,那裡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山中子弟,冬長老,你向長老們進言,把那些孩子也調回來吧。”
冬天愕然道:“把他們調回來?尊者,那可都是你的心血啊。那是您在山外布下的火種,怎麼可以……”
葉小天淡淡地道:“薪已被搬回了山,火種還留在山外做什麼呢?”
冬天神情一凜,怵然道:“弟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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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係勢力已經完全撤回山中,包括哚妮和遙遙也被帶回了山。葉小天回了山便算是曆練結束,該如何處理她們就有些棘手了,因為尊者不允許有家人。
虧得哚妮尚未有孕,長老們為她切過脈後,知道她不曾懷有子嗣,這才放心。她父親是一族之長。威望隆重,所以按照長老們的想法,最終把她列為神妃之一就是完美的解決方案了。
華雲飛和毛問智成了漏網之魚,長老們並沒有把他們帶回山。或者說根本沒把他們放在心上。長老們原本想用他們羈絆葉小天,葉小天今已回山,他們就無關緊要了。
華雲飛和葉小天在獲悉葉小天被帶回神殿後,馬上便去安慰他的家人,本來華雲飛還擔心葉小天的家人會特彆恐慌,尤其是葉母。弄不好又要受到驚嚇大病一場。
不料他們到了葉府,見到葉老爹夫婦和葉小安夫婦時,卻發現他們的情緒挺平靜,隻是憤憤不滿地向他們發發牢騷,絲毫不在乎葉小天的安危。
一開始華雲飛還有些奇怪,聊了一陣才發現,葉家人不擔心,竟然是因為他們根本不了解山民,不了解他們的生活方式、不了解他們的性情脾氣,也不了解他們的權力架構。
一直生活在京城的這一家人,心目中最權威的隻有至高無上的皇帝和官府,得罪皇帝在他們看來不亞於天塌地陷,所以當初才惶恐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至於說山民……,你是說那些愚昧無知的山野匹夫嗎?
從京城來的葉氏一家人,骨子裡還是有那麼點兒天子腳下的優越感的,對於山民,他們意識裡根本沒有一個準確的概念,唯一的感覺就是愚昧落後。
在葉老爹一家人的理解中,山裡的部落就是一個個村子,而葉小天就是他們的總村長。村民們隻是不希望村長出山做官,這根本就是一種另類的“家庭糾紛”嘛,能有多大後果?
所以,儘管葉家人也擔心葉小天,卻隻是擔心他在山裡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牽掛他什麼時候才能說服那些“老腦筋”的野人,重新出山與家人團聚,卻根本不擔心他會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