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刀一瞧來人的作派就知道不是安家的人,安家人出行反而不會太招搖。當人人都知道你富有、強大的時候,你就根本不需要把你的富有和實力穿戴在身上、表現在你的排場上了。
這時那支車隊已經在門前停下,八個肩後背著七星寶劍,手中執著柄拂塵的道士走了下來,排成兩行,威風不可一世。一瞧這般拉風的場麵,葉小天心中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人:長風道人!
宋天刀是見過世麵的人,不會因為好奇就不禮貌地停在一旁觀看,他向葉小天拱拱手,翻身上馬,自顧帶人離去了。
這時中間一輛座車被兩個俊俏小道僮掀開轎簾兒,又有兩個唇紅齒白的小道僮趕過去放好腳踏,大元玄都靈霄上清廣化崇教妙一飛玄大道金丹普濟生靈萬壽長風大真人便閃亮出場上了。
長風道人搖搖擺擺地下了車,後邊呼啦啦又擁過來十六名道士,拱衛著長風道人,向葉小天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趕車的老車夫飛快地瞟了一眼葉小天,舉手把鬥笠壓低了些,垂著頭,隻能看到他白須飄飄,任憑是誰此時都隻會注意到長風道人拉風的作派,不會去看一個老車夫,葉小天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車夫竟是他的故人:曾經的葫縣主簿王寧。
眼看長風道人到了近前,葉小天立即趕上兩步,稽首道:“道長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葉小天除了第一天見長風時,故意戲謔以迫使他答應自己的條件,其他幾次前往三清觀,隻要有彆人在,對長風道人就畢恭畢敬地執弟子禮。
長風道人如今在貴陽權貴間的重要地位對他是很有用的,破壞了長風道人的神聖形象對他沒有絲毫好處。他覺得長風對他今後也未必沒有用處,所以已開始傾意結納。
光憑他知道長風的底細以此挾迫,當然不是最好的辦法。最好是恩威並施,所以葉小天也和許多權貴一樣,對長風道人敬若神明,每次去三清觀,香油錢自然也是絕不可少的。
長風道人恬淡地一笑,稽首道:“貧道來的匆忙,不曾事先派人告知,冒昧之處,還請葉長官原諒。”
葉小天道:“哪裡,哪裡,真人快快請進!”
葉小天引著長風道人往裡走,那前八後十六共二十四名道士都跟了進來,浩浩蕩蕩擠滿了一院子。葉小天苦笑道:“我寄住的這所宅子不大,招待不下真人這麼多弟子啊。”
長風道人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寸步不離的清風、明月立即轉身而立,肅然一揚手,剛剛進了院子的二十四名道士立即紛紛退下,最後隻剩下四人,分列於門廊左右。
葉小天引長風道人進了客廳,叫人換了舊茶,請他上座,這才寒喧問道:“不知真人今日駕臨寒舍,有何指教啊?”
葉小天說著,向長風道人身後兩個眉清目秀的小道僮瞟了一眼。長風道人會意地道:“無妨,這兩名弟子是貧道的心腹,葉長官不必有所忌諱。”
葉小天聽了登時放心,原來這兩個道僮是長風道人的騙子同夥,那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孰不知他隻猜對了一半,這兩個道僮隻是半個騙子、也隻是長風道人的半個同夥,他們是朝廷的錦衣密探。
葉小天放鬆了身子,由正襟危坐變成了懶洋洋的樣子:“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說長風道長啊,你今日大駕光臨,究竟所為何事啊?”
長風道人微微一笑,道:“前幾日,我答應要送你一對鼎爐的,今日正是踐約送來。”
葉小天微微有些好奇,又坐正了身子:“哦?快取來給我看看,多大的鼎爐啊?要是太大,還是留在你的道觀裡好了。擺在我家裡就不倫不類了。”
長風道人一臉曖昧地笑道:“不大,不大,恰恰好!恰恰好啊!”
長風道人向明月示意了一下,明月便走出了門口。
葉小天知道鼎爐有大有小,小的和香爐差不多,完全就是一件擺件兒,大的那就要重達千斤了,本是古人祭祀所用的法器之一,要是搬回銅仁擺在自己府上,的確不太合適。
明月隻到廊下站了一站,就領了兩個小道士進來。葉小天先瞧他們兩手空空,再往臉上一看,頓時一愣。
這兩個道僮一身素雅的月白道袍,光可鑒人的青絲挽了一個簡單的道髻,玉靨蘊秀,眸如秋水,腮凝新荔,嬌媚可人,哪裡是什麼道僮了,分明是兩個年輕的姑娘,看她們白俏俏、嫩生生的樣子,大概隻有十五六歲年紀。
葉小天茫然看了看,扭頭對長風道人道:“鼎爐呢?”
長風道人向前一指,道:“這不就是?”
葉小天一聽又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