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偽亂真!
以假作真!
兩人所寫隻差一字,意思卻並無二致,二人不由會心一笑。
二人為難之處在於:朝廷現在不想楊應龍反,想拖延楊應龍造反的時間;而臥牛嶺不能取得朝廷的配合對付楊應龍,雖然鷹黨在萬般無奈之下許之以便宜之權,但前提條件同樣是不能逼反楊應龍。
那麼葉小天能怎麼辦呢?他既不能與朝廷配合對付楊應龍,又不能坐視臥牛嶺被楊應龍侵蝕吞並,就隻能自行其是,撇開和朝廷的關係,獨自對付楊應龍。
但如此一來,他就會暴露身份,讓楊應龍知道:葉小天並沒有被取代!
楊應龍又不蠢,一旦知道這個葉小安其實就是葉小天,那麼很容易就會想到:既然葉小天沒死,他會不上報朝廷麼?就算本來不會,在四川總督李化龍、貴州巡撫葉夢熊雙雙上書彈劾的時候,他也能不為所動?
尤其是葉小天以葉小安的身份已經去過海龍屯的天王閣,知道了楊應龍試圖造反的真相,他豈有不密奏朝廷以獲取朝廷幫助的道理,據此推斷,楊應龍很容易就可以得出朝廷已經在密謀對付他的結果。
那種情況下,楊應龍絕無第二選擇,既已圖窮匕現,他唯有決死一搏,立即扯旗造反!所以,葉小天的真實身份現在還不能暴露,既然不能暴露,又如何對付楊應龍?
以假作真!楊應龍能利用葉小安來假冒葉小天,臥牛嶺當然也可以用這個假冒的葉小天來冒充真正的葉小天。
隻不過,楊應龍一直以為他用來假冒葉小天的是葉小安,實際上卻是葉小天一直以他大哥葉小安的身份來冒充他自己!
這種情況下,葉小天就可以演一場戲中戲:
他不需要揭開自己的真正身份,依舊可以繼續冒充他大哥葉小安,但是他這個“葉小安”會被正牌葉小天的妻子田妙雯識破。為了維係臥牛嶺的穩定,田妙雯不會公開他這個“假葉小天”的身份。但他會成為被田妙雯控製的一個“傀儡”!
楊應龍介時會做何反應呢?他既沒有證據也沒有理由揭穿此葉小天其實是葉小安的真相,啞巴吃黃連的他隻能咽下這份苦,還要想法設法救出“葉小安”,從而讓他繼續為自己所用。
葉小天和田彬霏對楊應龍的利用當真是發揮到了極致,到了這種時候,依舊不肯咬他一口肥肉就罷休,仍然想著榨骨取髓,占儘他的便宜。
一對陰謀家既然不謀而合,馬上惺惺相惜地湊在一起,策劃起了對付楊應龍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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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府裡。田天佑帶著田文博收集了一天的情報,此時也剛回到客棧。田文博奔走一天,腿都軟了,他懶洋洋地抻了個懶腰,道:“真他娘的辛苦,難怪田先生要跟著葉小安去石柱,還是他精明啊!”
田天佑不屑地撇了撇嘴,道:“狗屁!他是為了巴結葉小安!”
田文博一呆,道:“巴結葉小安?他是三夫人麵前的紅人。似乎用不著巴結葉小安吧?”
田天佑冷哼道:“那又怎麼樣?他田是非也算是一個滿腹經綸的人,可惜,雙腿殘缺,臉也毀了。來日就算天王得了天下。他這樣的廢物能做官嗎?朝廷也要講究個體麵不是?官兒做不了,難道他進宮去侍候娘娘?”
田天佑吃吃地笑了一陣,又道:“不過,他若為人幕僚。那就沒關係了。他在身體上是個廢物,那個葉小安呢,卻是做人廢物!這兩個廢物湊在一塊兒。正好各自彌補自己的不足!”
田天佑笑道:“這兩個人湊到一塊兒,就像癱子借瞎子的腿,瞎子借癱子的眼睛一塊兒趕路。”
田天佑懶洋洋地瞟了田文博一眼,道:“我可不同!我用不著巴結他葉小安!來日天王做了皇帝,我就是從龍之臣,起碼也是一府之主,需要拉攏那個廢物麼?”
田文博喜道:“天佑兄說的對啊!天佑兄是在天王和三夫人麵前都能說得上話的人,來日天佑兄做了大官,可不要忘了小弟呀!”
田天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吟吟地道:“你做事呢,還算是機靈,來日我飛黃騰達,不會忘了你的!哈哈哈哈……”
……
田彬霏和葉小天計議了半宿,當晚就宿在葉小天房中了。天亮起來,洗漱潔麵,馬府下人給他們端來早餐,葉小天用罷早餐,就趕去向馬土司說明返回播州的打算。
楊應龍讓他們伺機了解四川方麵的情況,他如此敷衍一番,也算應付了差使,同時還交好了馬家。
雖然覃夫人與播州楊家交好,但這卻是馬土司的一個心結,他們交好了馬土司和馬家長子,基本就等於把馬家拉在了自己一邊,此時如何應對播州有了計議,自然是歸心似箭了。
葉小天來到馬家的議事正廳,正好看見馬千乘直挺挺地站在那兒,他老爹馬土司正拍著桌子怒氣衝衝。而覃夫人坐在一旁,神色冷淡。
葉小天奇道:“馬大人,令公子智取龍陽峒立下大功,昨日才得到你的誇獎,怎麼今兒一大早就大發其火啊?”
馬土司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兒子一眼,對葉小天道:“你自己問他,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葉小天看向馬千乘,馬千乘理直氣壯地道:“我想娶秦良玉,讓我爹去下聘,可爹他……”
馬鬥斛“啪”地一拍桌子,喝道:“你是什麼身份?那秦家女是什麼身份?你是老子的長子,來日是要做馬家土司的,她配做我馬家的掌印夫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