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約見(2 / 2)

準點狙擊 唐酒卿 8479 字 9個月前

謝枕書沒動。

蘇鶴亭隻好拉開他的手指,把改造眼放到他的掌心。兩個人的觸碰很短暫,蘇鶴亭把改造眼送到後就收回了手。

謝枕書的手帕就在褲兜裡,可他不想拿,蝰蛇的改造眼在這一刻仿佛不臟了。他看著蘇鶴亭,感覺自己的手指被貓燙到了。

蘇鶴亭不清楚他喝了多少,酒吧裡煙味太重,也聞不出來。他伸手在兩個人中間晃了一下:“謝枕書?”

謝枕書回他:“嗯。”

蘇鶴亭說:“你車停哪兒了?”

“不知道。”謝枕書把改造眼收回口袋裡,轉過頭,對老板說,“再來一杯。”

酒送上來,謝枕書拿給蘇鶴亭:“天長地久。”

蘇鶴亭:“……”

他從毀滅日以後就沒再喝過酒了,原因很簡單,新世界的酒很貴。如今沒有多少東西能用來釀酒,像吧台後麵陳列的那些酒,都是奢侈品,價格非常昂貴。普通幸存者下班後寧可去喝白開水,也不會來喝酒。除了大老板,現在還會喝酒的人就剩刑天巡查隊,還有拚接人。前者橫行霸道,四處白嫖;後者朝不保夕,醉生夢死。

蘇鶴亭恰巧不在這兩種人之內,他接過酒杯,晃了晃裡麵的冰塊,然後仰頭一口悶了。喝完後把杯子一放,麵對謝枕書不落下風:“天長地久!”

兩個人你來我往,逐漸上頭。謝枕書倒沒什麼,蘇鶴亭反而越來越飄。他連續幾杯下肚,兩眼迷蒙,隻覺得天旋地轉,意識好像丟進了洗衣機裡。

他說:“喝一杯,再來一杯。”

謝枕書說:“不喝了。”

蘇鶴亭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糖,推向謝枕書,語氣囂張:“去買,彆客氣。”

謝枕書挑了顆糖,拆了包裝紙,遞給蘇鶴亭。蘇鶴亭看看糖,又看看他,俯首用嘴接了。謝枕書一動不動,等蘇鶴亭一頭栽到桌上,不肯再起時,他才蜷起手指,輕輕磨蹭了幾下指關節。

蘇鶴亭把臉貼在桌麵上降溫:“回家吧,這麼晚,回去吧,拜拜。”

謝枕書站起身,拎住了蘇鶴亭的兜帽,防止貓亂跑。他轉頭對老板說了聲“結賬”。

蘇鶴亭跟著說:“結賬。”

謝枕書回頭看他:“馬上。”

蘇鶴亭還跟著說:“馬上。”

老板過來劃單子,看蘇鶴亭皺著眉,像是等下要去打架。他悄聲對謝枕書說:“這醉得不輕。”

“一般般吧,”蘇鶴亭歎氣,“一般般……飯好了嗎?我餓了。”

謝枕書伸出兩指,輕碰了下蘇鶴亭的頭發,仿佛安撫。他還在結賬,嘴裡說著:“好了。”

老板問:“要送家服務嗎?”

“不要。”謝枕書看了眼老板,像是才想起來,“告訴隱士,比賽我會準時到的。”

說完他拎起蘇鶴亭,把人架住,帶向門口。老板把他們一路送過去,幫忙拉開了門。

窄巷裡的路不好走,坑坑窪窪。蘇鶴亭走了兩步,就想蹲下來。他貓耳折起,一手捂著嘴,目光冷酷,悶聲說:“我想吐。”

謝枕書等他吐。

半晌後,他看向謝枕書,嚴肅地說:“吐不出來,我飄起來了。”

現在正值淩晨,再過兩個小時天就亮了,到處朦朧。窄巷前後都沒有人,一牆之隔的酒吧裡滿座嬉笑,隻有他們這裡靜謐無聲。兩個人的影子緊緊挨著,顏色淺淡,像是限時搭檔,隻會在昏暗中親密片刻。

“沒有飄,”謝枕書拉住蘇鶴亭,“你站得很穩。”

蘇鶴亭很困惑,他想不通。這滋味不好受,意識簡直要升天了,哪兒都在轉,跟插上了腦機接口要進入比賽似的。他眉頭緊鎖:“問題很大,請聯係……”他一時間想不起該聯係誰,直到看到謝枕書的領帶,醍醐灌頂,“請聯係我爸。”

謝枕書愣住了,說:“你爸?”

“對,”蘇鶴亭拽住了謝枕書的領帶,滿臉高興,“你是我爸嗎?”

謝枕書:“……”

“我不是,我是你……”他停在這裡,像是也找不到確切的詞。

“那你怎麼成天戴領帶,”蘇鶴亭眼皮耷拉,看謝枕書的胸口,又看謝枕書的臉,“你上班啊?”

謝枕書猶豫少頃:“……嗯。”

蘇鶴亭目光深沉。

謝枕書以為他要吐,正想給他拍下後背,他就“唰”地蹲下了。問題是他手裡還拽著謝枕書的領帶,好在謝枕書反應快,跟著他蹲下了。

蘇鶴亭是大哥蹲姿,又不高興了。他抬起手,還是捂著嘴:“你站遠點。”

謝枕書從這頭輕扯了下領帶,示意自己在他手裡:“我在這。”

他們兩個之間的維係是條領帶,彼此的距離沒有變得更近,縱然剛剛才勾肩搭背過,謝枕書卻時刻都像個君子,一直守著條界線,謹慎小心。他那若即若離的態度很微妙,好像靠近會發生什麼。

蘇鶴亭茫茫然,反而把領帶攥得更緊了。他眼前那張臉在瞎晃,晃得他頭更暈,想吐,又差點,整個人憋在個極其難受的點上,隻好捂著嘴,跟謝枕書對視。

“我送你回家,”謝枕書望著他,“可以嗎?”

蘇鶴亭把手拿掉,壓在膝頭:“嗯——”他聲音變調,忽然歪過身體,吐了起來。謝枕書給他順背,他把今天飽腹的大豆飯吐出去,完了擰緊眉,十分沮喪地說:“好臭……我的飯。我好餓,我……不是,我想吐。”

他講話顛三倒四,毫無邏輯可言。

“爸,”蘇鶴亭一手捂眼,聲音委屈,“我吃頓飽飯太難了。”

完全不想做爸爸的謝枕書歎口氣,認命般地抬高手,揉了揉貓的後腦勺。他手指修長,力道適中,給蘇鶴亭緩解了些許難受。他學著蘇鶴亭剛才在酒吧裡對自己的方式,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過來……”

蘇鶴亭是個頭鐵的貓,輕易不動搖。謝枕書把人往自己跟前帶了帶,用很低又很輕的聲音說:“回家帶你吃飽。”

蘇鶴亭抹了把臉,難過地說:“你不是我爸。”

“嗯……”謝枕書低頭,繼續跟他輕聲講話,“我不是。”

蘇鶴亭把那條領帶都揉巴皺了。

“我是……”謝枕書看著近在咫尺的臉,唇角勾起一點點,又有些無奈,“我是你的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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