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枕書角上鈴鐺又一響。
“妄殺”口中炮筒大亮,仿佛怒號,一炮射中肥遺的機械腳。機械腳被炮彈炸爛,齒輪亂飛,摔進雨水裡。
阿修羅三相同時怒目揮臂,仿佛在斥責肥遺大膽!
肥遺在機械腳被炸爛時喊出慘叫,兩條尾巴齊收,縮回黑暗。他痛苦地呻|吟,蛇身像是滾動的黑浪,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繞著謝枕書圍出圓圈。地上的雨水晃出漣漪,隨著肥遺的繞圈撲打著謝枕書的小腿。
謝枕書的鬼麵頭盔微歪,鈴鐺輕輕搖晃,像是不懂肥遺在乾嗎。
肥遺的六足毀了一隻,左邊的身體在爬動時慢了些。他還在呻|吟,嘴裡念著含糊不清的詞,乍然聽起來像嗚咽,回蕩在全場。
“好痛好痛。
“我的腿斷了。
“求饒吧求求你,彆打了,我要——”
肥遺龜縮著,雙眼亂轉,浮現出些許血絲。他流了點汗,搞得眼睛刺痛,擠出眼淚。但他還瞪著雙目,好像在看什麼。當他定住眼珠時,忽然神色大變,露出瘋癲表情,神經質般地大喊一聲:“我要贏!”
這一聲響徹賽場。
肥遺臉上再也沒有畏懼的神色,他念著這句“我要贏”,左右兩條蛇尾同時出擊,抽向謝枕書。他頭部前伸,千斤重的身體轟隆前衝,碾了出去。
阿修羅用“忿怒”相迎敵,雙臂抬起,槍炮齊響。單口炮筒的光炮率先射出,“轟”地砸中肥遺的頭。肥遺張口發出“噝”的聲音,不顧疼痛,直接衝出炸開的火光——
“忿怒”相另一隻手上的機槍猛轉,半自動式的多管槍口火舌齊吐,子彈驟雨般轟射在肥遺臉上。
肥遺頭部鱗片紛紛掉落,他放聲號叫。那兩條沉重的蛇尾遲遲砸下,擊了個空。
謝枕書始終沒有挪動,好像是在回答肥遺開場那句“讓你一手”。
“忿怒”高射速的機槍把子彈全部打空,彈殼掉得到處都是。阿修羅一轉,亮出“厭憎”,一臉漠然地盯著肥遺。
肥遺哽咽大哭,他沒有人形,沒法擦拭臉上的血和淚,隻是白白喊著:“投降吧,我不想繼續了。隱士,聽我一句,我不想殺人。”
主持人說:“我早就說過,肥遺選手不是喜歡見血的熱門選手,曾經在比賽中多次勸對手投降……”
肥遺哭個不停,好像剛才的勇猛都是假象。他這人精神不太對勁,幾次喊話相當割裂,似乎分出兩個的虛化體也影響到了他的意識。
他邊說邊隆起背部,蘇鶴亭看見了熟悉的毒液線,就像蝰蛇使用過的那招,他頭部撐起的三角植入體內儲有毒液,經過背部懸管,分入兩個身體。
但是很快,肥遺就證明了自己跟蝰蛇的不同,他的毒液流至背部褐色團點處忽然卡住。
“肥遺的六足循規蹈矩,因為那不是他的利器,觀眾朋友們,”主持人亢奮起來,甚至探出半個身體,臉上是種狂熱,“他還有四個金屬翼——”
主持人的聲音卡頓,肥遺背部褐色團點登時破開,在毒液噴濺中伸出兩雙突兀的金屬翼。
隱士嫌棄地發出“噫”聲。
那兩雙金屬翼陡然伸長,在半空抖開,是四排鋥亮的尖矛扇。肥遺還在哭,身體向前,說著:“你不投降,隻能死了。”
那金屬翼瞬間增長,“嘭嘭嘭”地擲向謝枕書。阿修羅靠“厭憎”的盾牌來抵擋,可這次盾牌隻扛了一下,直接碎開了。
沒人能擋得住肥遺的金屬翼,這些尖矛在盾牌紛亂的菱形碎片裡插向謝枕書。
謝枕書鬼角上的鈴鐺被風吹得亂晃,手卻很穩,驟然拔刀。
這是他今夜唯一一次拔刀。
雙刀寒光凜冽,阿修羅瞬轉,“妄殺”相正麵出現,臉上的殺意驚人。那黑色巨影隨著謝枕書的動作,一齊揮刀!
下落的尖矛齊齊斷開,肥遺根本來不及動作,阿修羅的刀鋒已經逼至身前。
場內狂風猛撲,讓觀眾幾乎張不開眼。
嘭——!
謝枕書已然收刀。
肥遺的頭顱滾落,掉在了他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