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鶴亭說:“下次約會不跟你玩了。”
謝枕書忽然抓起把泥,丟在蘇鶴亭身邊。
蘇鶴亭問:“你乾嗎?”
謝枕書生氣:“我是謝枕書!”
蘇鶴亭笑:“你乾嗎?為什麼生氣?喂,彆走啊,謝枕書!”他攤開手臂,躺著不動,喊道,“我手臂好痛,鋼刀男砍的地方還沒好。謝枕書,謝枕書謝枕書!”
謝枕書捂住了他的嘴,不許他叫。
貓的雙眼很亮,望著謝枕書。
謝枕書臉上有泥點,片刻後拿開手,把蘇鶴亭背了起來。
蘇鶴亭趴他背上,堅持不懈地問:“你在氣什麼?”
謝枕書說:“沒有。”
蘇鶴亭說:“氣我嗎?氣我說不跟你玩?”
謝枕書沉默。他生起氣來也是那副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錢,雙眸冷冷的,誰都不放在眼裡。
蘇鶴亭單臂環住謝枕書的脖頸,用哥倆好的語氣說:“我開玩笑的,我們也算過命之交了。你以後有什麼困難,我絕不會不管。”
謝枕書不理他。
蘇鶴亭探頭吹了下謝枕書的十字星,想引起他的注意。
十字星一晃,謝枕書驀然回頭。他肩背的肌肉都繃緊了,用眼神製止蘇鶴亭的行為,好像蘇鶴亭是個流氓。
可惜蘇鶴亭湊近些許,小聲說:“你好白,經常不出門嗎?也是,你都待在這裡。那你什麼時間鍛煉?睡前?肌肉都——”
謝枕書說:“不許吹。”
“哦。”蘇鶴亭答應完,又吹了一下。
他就欠,什麼不行乾什麼。
謝枕書耳垂被吹紅了。他略微惱火,喊道:“蘇鶴亭!”
蘇鶴亭答得乾脆:“到!”
謝枕書驟然把頭轉過去,不看蘇鶴亭了。
蘇鶴亭以為謝枕書是生氣,連忙抱緊對方,把尾巴都掛到了他腰間,生怕他把自己扔下去。
奇怪得很,蘇鶴亭一貫要麵子,可對著謝枕書,卻覺得沒什麼,好像是自己人,可以暫時認慫。比如現在,這片區域黑得要命,難保沒有其他東西。蘇鶴亭很累了,根本不想再打架。
蘇鶴亭說:“我說什麼你高興?我說什麼你不高興?你都可以告訴我。我們說好了,天長地久一起走,可走歸走,兩個人總得有交流。好比現在,你乾嗎不理我?”
謝枕書就不理他。
蘇鶴亭鬆開手臂,把下巴壓到謝枕書頭頂:“喂。”
謝枕書說:“有事?”
蘇鶴亭問:“你真的有預知能力嗎?”
謝枕書說:“沒有。”
蘇鶴亭納悶:“那你怎麼知道刑天的臥底都幾點上線?”
“信息監控和數據分析,”謝枕書走在黑暗中,覺得雨漸漸小了,“刑天的行動時間很好掌握。”
蘇鶴亭說:“那地點呢?”
謝枕書回答:“一樣,偷渡客的上線地點是固定的,隻有一百個。”
蘇鶴亭想,刑天至今都認為臥底的上線地點是隨機的,看來他們對懲罰區的了解隻有皮毛,大姐頭好些事情還蒙在鼓裡。
蘇鶴亭又問:“我第一次到這裡,當時的襲擊你的爆炸是什麼?另一種神魔嗎?”
謝枕書說:“不是,那是清算係統,會不定期搞突襲。”
謝枕書百分之七十的死亡都是因為清算係統,這個係統設定很無解,可以把它看作是主神係統的“手”,隻會攻擊謝枕書。
蘇鶴亭說:“哦。”
兩個人安靜一陣。
蘇鶴亭側頭滑下來,回到謝枕書的頸側。他老實了,貓耳卻無聊地動起來,一會兒折倒,一會兒豎起,絨毛搔在謝枕書的脖頸上,把那裡也弄紅了。又過了半晌,蘇鶴亭雙眼沉沉,快睡著了。
他帶著鼻音問:“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謝枕書說:“有。”
可這聲“有”沒有後續。
蘇鶴亭等不及,打了個哈欠,閉起眼:“我休息一下……”
刺激信號消退後是無儘疲憊,蘇鶴亭的呼吸聲很淺,貼著謝枕書睡著了。他幾乎是秒睡,一點兒沒抗拒。
謝枕書走出黑夜,天正蒙蒙亮。
太陽要出來了,城市開始刷新。那些被燭陰夷為平地的高樓大廈無聲隆起,無數碎片紛飛,好像破碎的水晶球正在重新凝聚。
謝枕書就在這時輕聲問:“你為什麼回來?”
沒有回答。
他眼眸微垂,側過頭看蘇鶴亭,神情有點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