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蘇鶴亭心道:這個人怎麼來得這麼快?他不睡覺嗎?!
見謝枕書向自己邁出腳步, 蘇鶴亭連忙後退。暗哨剛剛吐完,把身體直起來,對蘇鶴亭說:“謝長官, 你彆後退!”
蘇鶴亭道:“我害怕。”
暗哨喝暈了,以為他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聞言還點點頭, 附和道:“我懂我懂, 任務期間不得飲酒。不過沒事, 就咱們兩個人,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哎, 謝長官,你去哪兒?!”
我去逃命!
蘇鶴亭撒腿就跑。他也納悶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為什麼這麼怕謝枕書?
前方馬路上都是緩速行駛的馬車, 蘇鶴亭躍過路邊的雪堆,混入其中。那些正在找停車位的馬車頓時急刹, 掀起一片罵聲。
“找死啦你!”
蘇鶴亭不顧車夫的馬鞭, 翻身上了一輛馬車。他掀開車簾,想往裡鑽, 豈料裡麵坐的都是女眷。女眷們見一個陌生男子忽然掀簾,以為他是搶劫的,立刻尖叫起來。
蘇鶴亭說:“對不起, 打擾了!”
他把車簾又拽回來,想跳車,可是他還沒起跳,後領就被人拎住了。
完了!
蘇鶴亭扯住自己的毛衣,喊:“救命——”
下一刻, 天旋地轉,他已經仰著身,跟神色冷然的謝枕書對上了視線。
蘇鶴亭說:“……耶。”
飛雪細碎,飄在空中如同浮沫,隨著狂風迷亂人眼。可惜謝枕書盯著他,眼神和表情都沒有溫度,比寒夜還要冷。
蘇鶴亭示好:“太巧了長官,我是來自首的,不如你送我一程?”
謝枕書很乾脆,直接把他拎下馬車,塞進了自己的車內。
車門“嘭”地關上,鎖了。蘇鶴亭打不開門,又摸不清謝枕書想乾嗎,隻好趴在車玻璃上,說:“你去哪兒——”
暗哨喝了酒反應遲鈍,呆呆傻傻。等謝枕書走到眼前,他忽然哆嗦了幾下。
謝枕書說:“特裝部隊謝枕書。”
暗哨猶如兜頭淋了盆冷水,在那刀鋒般的目光裡,不僅清醒了,還腳軟了。他意識到問題的不對,心裡惶恐,聲若蚊蠅:“你是謝、謝長官……那他……”
謝枕書沒有回答,他從大衣口袋裡拿出自己在南線特裝部隊的舊證件,舉到暗哨麵前,道:“這是證件,明天早上8點我會準時到備戰組報道。”
暗哨心亂如麻,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車。對於蘇鶴亭的身份,暗哨心裡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但他吞咽了幾下唾液,用剛剛恢複的理智挽救了自己,沒有喊出來。
——謝枕書說明早8點去報道,表明長官今晚有彆的事情要做。他最好彆多嘴,也彆多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畢竟真的追究起來,今天是他差點捅了大簍子。
暗哨抹了把冷汗,道:“好、好的長官。”
謝枕書轉身,回到車邊。蘇鶴亭像是被遺忘的小孩,正趴在車窗上,眼巴巴地看著他。
車還是作戰部第七醫院借的那輛d300,謝枕書把它從鷗鳥站開到了城區。他一天一夜沒有睡覺,除了襯衫泛皺,背部的傷口也把繃帶濡濕了。但此刻,他看起來依然冷靜。
蘇鶴亭的額頭抵著玻璃,問:“你要乾嗎?”
謝枕書站在風裡,黑發微亂。他隔著玻璃跟蘇鶴亭對視片刻,把車鑰匙拿高,道:“抓你。”
蘇鶴亭說:“朋友見麵怎麼能說抓呢?我也很想你的嘛。”
他毛衣領被扯得歪,配上他不知死活的笑容,開心得像是一場期待已久的重逢。
謝枕書免疫了,他錯開視線,繞到另一邊,坐了進去。
冬天冷的時候總有股特彆的味道,清列醒神。當車門關上時,漏進來的冷風吹得蘇鶴亭貓身窩進了座位裡。他把外套拉好,連同下巴也藏起來,隻拿那雙眼瞄謝枕書。
謝枕書渾身冷氣,靜坐須臾,發動著車。
蘇鶴亭試探地喊:“謝枕書。”
謝枕書不理他。
蘇鶴亭一骨碌坐起來,故態複萌,說:“你追我比追老婆還費勁兒,現在我是抓到了,可都這麼晚了,我們就算到了備戰組也沒人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