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雲回憶起了昨日包大人對他與淩瑤的委托,希望無爭山莊能夠出麵,將白玉堂的好鬥之心消減一些。
淩瑤詢問包大人為何不令展昭與白玉堂決鬥,待分出勝負,這事兒不就完了?
包大人道:“隻怕分出勝負,這事兒也沒完沒了。若是白玉堂一怒之下失了分寸,做出更加逾越之事呢?到時候又該如何收場?”
過了片刻,包大人歎息道,對淩瑤袒露心聲:“展護衛在白玉堂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淩瑤:“您是說,還未加入開封府時,快意恩仇的南俠時期?”
包大人道:“從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到按律辦事的公門,展護衛犧牲了許多。”
淩瑤道:“我感覺他並沒有後悔拋棄過去自由的日子而選擇追隨您。”
包大人含笑道:“他雖沒有後悔,我卻想要為他考慮幾分。他身處公門,履行職責,公事公辦,可麵對錦毛鼠白玉堂,卻已落入左右為難境地。”
這便是包大人對展昭的愛惜之心了。
展昭處境尷尬,又被罵作朝廷鷹犬,他不生氣,不傷心,已經是有強大內心的表現了。更難得的是他依然很好地完成了公務,絲毫沒有因為個人感情而影響大局。
無爭山莊是武林第一世家,辦的是武林人士,包大人請無爭山莊出手,也是希望白玉堂按照江湖規矩走,即便是敗了,也心服口服。
舉手之勞的事,原隨雲自然願意順水推舟接下,隻是如何將白玉堂目光吸引過來,引他對原隨雲提出約戰這是個問題。
畢竟白玉堂的仇恨牢牢地鎖定在展昭身上,如今展昭對他避而不見,白玉堂也正憋著火呢!
淩瑤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聽說白玉堂是使刀的,而且還是很野的刀。
如果他的武功路數能給小雲弟弟一點啟發,那這個決鬥就是一箭雙雕了,隻有白玉堂受傷的世界就誕生啦!
淩瑤很快就采取了行動,而顯然,年輕氣盛的白五爺對激將法屢試屢爽。
約戰原隨雲時,白玉堂暗暗估量他們二人的武力值差距。
托原隨雲平日裡低調內斂的福,他雖知道原隨雲會武,卻不知他有幾斤幾兩。
不過白玉堂認為,原隨雲與自己年歲相差無幾,即便再厲害,也不至於像歐陽春那樣比他多出二十餘年的內力。
於是,他們約定在開封府郊外比鬥,公平的,沒有其他人或者猴子參與的那種比鬥!
原隨雲沒想到自己還未采取行動,白玉堂便主動約戰了,當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白玉堂淡淡道:“你姐姐說,若我能打敗你,就給我瞧瞧她寫了些什麼。”
哦對,由於白玉堂帶著劍,而他其實刀法更精湛,淩瑤還友情提供了一把質量上佳的大鋼刀。
原隨雲:……
好的,我知道是誰乾的了。
這天,展昭辦完事情回來,便聽開封府眾人議論紛紛。
“聽說那錦毛鼠約戰無爭山莊莊主原隨雲,就在開封府郊外,二人將有一場大戰呢!”
“無爭山莊可是武林第一世家,莊主武功深不可測,白五爺怎會約戰原莊主?”
“陷空島五鼠亦是武功一流的江湖俠士,白五爺也是一位高手。”
“無爭山莊號稱天下第一莊,其莊主絕不是簡單人物。”
展昭忙問道:“他們在哪兒決鬥?”
守門人一愣,下意識答道:“郊外北麵三裡處。”
展昭毫不猶豫轉身便往郊外去了。
此時白玉堂已然與原隨雲打了起來,原隨雲手持長劍,而白玉堂則拿著大鋼刀,寒芒交錯間,竟是打得有來有回。
隻是越是戰,越覺得麵前之人遊刃有餘,前方仿佛是深不見底的大海,無論是試探,或是他全力一擊,皆被對方看破。
白玉堂心中駭然,已然汗流浹背。
他所麵對的是廣闊無邊的大海。
水,柔軟而無害,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這是無爭山莊莊主原隨雲自己悟出來的心法。
當那些水凝聚成大海的那一刻,驚濤駭浪,掀起內力狂潮,具有雷霆萬鈞之勢,宏偉衝天之能。令對手如同海上一葉扁舟,在海水巨浪的肆虐下被網羅進密不透風的危機之中,隻覺人力難以抵抗天地之威,心生畏懼之意。
原隨雲內力已修煉至返璞歸真,隻看他平日裡淡雅內斂的表現,誰知他竟有此等內力。
白玉堂與他打了幾個回合,發現內力難以比得過,便以劍招取勝,誰料劍招竟也被對方看透。
與原隨雲打架絕不是好的體驗,他仿佛會讀心一般預知到對手之後的變招,在心理上給予對手巨大的打擊,如同一座高山聳立於前方,巨大的陰影籠罩住白玉堂,令他喘不過氣來。
汗水潤濕了他的發絲,鋼刀被利劍斬斷成兩截,喉間的劍一旦再進一寸,便會令他當場喪命。
畫麵靜止了一刻,下一刻,原隨雲利落地收劍回鞘:“勝負已分。”
白玉堂冷哼一聲,彎腰將地上斷裂的鋼刀撿了起來。他打量著那柄從中間斷成兩截的鋼刀,驚於這鋼刀竟是被內力震斷的。
原隨雲道:“你有一手精湛的刀法,可惜卻缺了一把寶刀配英雄。”
白玉堂乾脆道:“無需多言,是我敗了,五爺不是輸不起的人。你內力精湛,超越我太多,我也確實打不過你。”
他歎息自己麵子又沒了。
為何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卻有著比歐陽春更為雄厚的內勁,這是從哪兒跑出來的怪物!
“無爭山莊到底是什麼,我從未聽說過什麼江湖第一世家。”
原隨雲笑道:“你沒有聽說過無爭山莊?那麼可有聽說過號稱武功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號稱手指能夾住任何兵器的陸小鳳,輕功天下第一的楚留香與司空摘星,名滿天下的四大名捕,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連雲寨寨主戚少商……”
白玉堂沉默了,從他越來越迷茫的眼神中,原隨雲知道了他並沒有聽說過那些。
白玉堂道:“我聽說過楚留香與司空摘星天下第一神偷之爭。”
雖然在此之前他既不知道楚留香,也不知道司空摘星。
莫非是他在陷空島太久了,外頭的世界日新月異,他竟跟不上時代了?
白玉堂有些懷疑人生,他打算等與展昭決戰後,便去江湖上打聽一下。
展昭趕到時,發現他們二人不見蹤影,便一路順著打鬥痕跡找來。
冥冥之中似有吸引力,使得白玉堂不經意間抬眸看去,一眼萬年,從穿著打扮,到他的佩劍,無一不說明此人就是失蹤許久,從不在他麵前出現的“禦貓”。
“展昭,你這膽小怕事!五爺我是什麼洪水猛獸,讓你次次避開我走,連見我都不敢嗎?”
白玉堂的仇恨轉眼就被展昭拉走,眼前一花,他已離開了原隨雲的麵前。
展昭的解釋聲傳來:“並非是展某躲著你,隻是實在公務纏身。”
他們漸漸遠去,似乎是你來我往得交起了手來。
原隨雲好笑道:“貓與鼠冤家路窄,鬥起來才有勁兒,我看包大人的一番苦心怕是做了無功用。”
“誰也沒想到白玉堂不知道無爭山莊,不過我看他和展昭也沒真的打起來,倒像是隨便過了幾招,像是打情罵俏一樣,”淩瑤從天空瞬移下來,落到了原隨雲的身邊。
原隨雲無奈道:“你彆學了個新詞,就瞎用。白玉堂與展昭過招,不叫打情罵俏。”
淩瑤:“那什麼才是打情罵俏?”
原隨雲笑了笑,伸出掌風去摸她頭,立刻便被警覺的淩瑤給避開了。
淩瑤警惕地伸出手去擋住:“我現在是成年體型,是長姐,你不準摸我頭。”
原隨雲笑道:“你看,咱們這才叫打情罵俏。”
他笑著,眸中卻似有期待之光,漫天星河落入他的眼中,深邃地令人不禁沉醉其中。
淩瑤恍然大悟,一臉學到了:“原來這就是打情罵俏,人間油悟。”
原隨雲一愣:“什麼人間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