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喬挽月抬手摸了摸自己左手的手腕, 隨後開口向銀麵人問道:“前輩,現在我們要從這裡出去嗎?”

銀麵人嗯了一聲,將視線垂下, 道了一聲:“走吧。”

碑靈嗚嗚哇哇不知說著什麼話,喬挽月看了它最後一眼, 轉身隨著白衣人沿來路返回。

其他道友見狀, 也不多說什麼,跟在他們兩個的身後,一起向著霜天境的出口走去。

跟他們來時一樣,段輕舟依舊走在最後麵,宋致看著自己兄弟如今的這副可憐模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他恢複過來。

再次穿過這片灰鬆林,高大的雪鬆搖晃著枝葉,有涼涼的水滴從頭頂上方滴落,宋致看到袖子上暈濕的痕跡, 就忍不住聯想到月狗的口水,那張臉登時就綠了。

走在前麵的銀麵人忽然開口, 低聲問喬挽月:“你手腕怎麼了?”

喬挽月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回答道:“好像是在陰陽坑下麵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

從陰陽坑上來以後, 她先是忙著跟碑靈奪取天賦, 後來又要突破, 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傷,直到剛才看到了那塊烏青, 才意識到自己在陰陽坑下麵耍大刀的時候好像無意間碰了石壁。

不過這對喬挽月算不得什麼,隻是怕回到喬家後被明決看到了要心疼, 也不知道明決現在在喬家修煉得怎麼樣了。

“你啊……”銀麵人歎了一聲, 喬挽月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 常常埋怨他不會照顧自己,她自己現在出來了,還不是一樣的。

且不論修煉之人,就是紅塵間的凡人平日裡磕磕碰碰也是尋常之事,然喬挽月對他而言終究不是旁人,那塊烏青在白皙的手腕間格外明顯。

銀麵人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一個銅板大的小玉盒,將蓋子打開,裡麵是夾雜了許多紅色顆粒的雪白藥膏,銀麵人正要將喬挽月的手牽起來,幫她把藥上好,隻是剛一手抬到半空,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動作便猛地停下。

喬挽月看著他停在半空中的那隻手,輕輕叫他:“前輩?”

銀麵人抿著唇,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自己在她眼中大概是個德高望重值得信任的前輩,做這些實在不妥,有些時候還是需要克製。

他把玉盒遞到喬挽月的眼前,對她說:“擦擦吧。”

喬挽月也沒有推辭,直接將那盒子接了過來,對銀麵人道:“多謝前輩。”

地麵上雪鬆的枝條鋪了薄薄的一層,走在上麵發出一片窸窣的響聲。

“那個前輩啊,”宋致從後麵小跑上前,向銀麵人拱手問道,“程雪兒該如何處置?”

聽到宋致突然提起程雪兒這個人,原本沒什麼精神的道友眼睛突然亮起來,豎起耳朵向聽聽這個騙子的下場。

銀麵人沒有立刻給宋致回答,反而是向他問道:“段輕舟怎麼說?”

“他現在……”宋致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是走在人群後麵的段輕舟,“他現在好像顧不上程雪兒了。”

銀麵人道:“那便將她留在這裡吧。”

起初的時候眾人還不太明白銀麵人這話中的意思,當他們踏出霜天境後,銀麵人忽然抬起手,在霜天境唯一能夠進出的結界前又加了一道結界。

銀麵人的聲音清冷,他淡淡說道:“本座將她留在這裡,待到她真心悔過之時,碑靈自會放她出來。”

程雪兒跟了他們一路,原是想著待他們都離開後,再偷偷出去,卻沒想到聽到銀麵人這樣一番話,她知道銀麵人有這個本事的,他不是在說空話,程雪兒臉上的血色瞬間儘失,變得煞白煞白。

如果她被銀麵人困在這裡她還怎麼去找秦凡,她忙活了這麼久,騙了這個又騙了那個,不就是希望秦凡能夠對自己刮目相看,如果從此以後她都被困在霜天境這方小小的天地當中,她怎能還能讓秦凡記住她,更遑論還要讓他愛上她。

可無論程雪兒在霜天境中怎樣的哀求,銀麵人再也沒有回過頭,那些被她當做蠢蛋欺騙的修士們也同樣不再理會她的死活。

被困在霜天境裡的程雪兒已經看不到那些人的身影了,她猛地想起銀麵人在臨走前說過的話,說等她真心悔過的時候,碑靈會放她出來,程雪兒向著碑靈的地方狂奔而去,不斷地懇求碑靈快點將她放出去。

碑靈自然不會這樣輕易答應程雪兒,那個銀麵人臨走時交代它說,等到它什麼時候清楚程雪兒是真心悔過了,設在它身上的限製什麼時候才會解開。

碑靈完全想不明白銀麵人為什麼要把自己和這個程雪兒給綁在一起,心中也是老大的不樂意,它語氣涼涼道:“你還是好好悔過吧,我聽說你們修士悔過的時候都要行三拜九叩大禮,要不你試試?”

程雪兒雖不是什麼名門出身,卻也受不得這樣的屈辱,他們兩個就這樣在霜天境中僵持起來,不知道要何年何月,這一妖一靈才能得到解脫。

萬籟俱寂,這些修士們都離開後,霜天境如同往日一樣,銀色的月光灑在碎了一半的石碑上麵,碑靈唱著很久以前它在那些修士口中聽過的歌謠,隻是它的聲音難聽,五音又不大不全,聽得程雪兒簡直想跳進陰陽坑裡自殺。

然而當那輪彎彎的月亮升到中空時,銀色的月光流入了陰陽坑下,無數長得像猴子一樣的異獸和長蛇從黑暗中現身,它們拿著這些年從那些修士們身上偷來的各種法器在石壁上敲敲打打,像是開了一場熱熱鬨鬨的宴會。

隻不過這個聲音比碑靈發出來的也好聽不了多少。

現在無論程雪兒走到哪裡,隻要她出不來這霜天境,那些刺耳的聲音就要一直縈繞在她的耳畔。

程雪兒仰天長歎,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從霜天境中出來後,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下,眾人一起下山,進了青州城,剛一入了城門,忽然有人開口問道:“那位雲少樓主呢?”

其他人這才想起來跟著他們一起進入霜天境的還有雲朗,在進入灰鬆林前他們一行人分開,按理說就算雲朗在霜天境中出了事,也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不過他們中有一個與明月樓關係匪淺的宋致,他們還是得對雲朗多關注些。

從在灰鬆林外分開以後,他們就再也沒看到雲朗等人的身影,他身邊還有那麼的劍修護著,應當不會出事。

宋致心裡雖是這樣想的,可還是有些擔心,直到聽到銀麵人說他們已經不在霜天境中了,宋致才放了心。

宋致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向銀麵人問道:“前輩可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銀麵人沒有說話,隻看了宋致一眼,宋致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問得不太恰當,就是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兒了,讓他覺得眼前這個銀麵人應該是無所不能無所不曉的,一時沒管好自己的這張嘴,就把問題給問出來了。

宋致很想再說一句當他沒問,可銀麵人已經先一步進了城中,他們隨在他的身後,進了之前住過的那家客棧中。

喬挽月付了兩間房的房錢,沿著樓梯上樓,她打算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就出發回玉京城去。

她離開太久,不知道明決有沒有想她。

喬挽月的房間在走廊的最東邊,另一間是幫銀麵人付的,如今已經是寒冬,走廊儘頭的窗戶卻是半開著的,凜冽寒風從外麵吹了進來。

銀麵人走上來的時候,便看著她站在窗邊,向著遠處眺望。

銀麵人停在她的身後,輕聲問她:“想家了?”

喬挽月伸手將眼前的窗戶關閉,轉過頭來,回答銀麵人說:“有一些吧,”

銀麵人安慰她說:“今晚早些回房間休息,明天就能回家了。”

喬挽月點頭應了一聲,本來是想聽銀麵人的話回去休息,隻是突然間想起另外一樁事來,她抿了抿唇,向銀麵人問道:“我記得前輩之前讓我幫您帶一封信的,您打算什麼時候讓我幫您?”

如果喬挽月不提,銀麵人還真將這事忘得影子都沒了,他對喬挽月說:“信我還沒有寫好,等我過一段時間寫好了再送給你吧。”

喬挽月促狹一笑,問銀麵人:“前輩不會是騙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