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顧修運氣差吧,落到咱呈哥手裡。”
金麟默默給了羞羞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坐到前座去了。
他可得罪不起聞予呈,聞予呈可是他經紀公司老總的兒子,要是惹得聞少不開心,估計明天他就能圓潤地離開這個比賽。
而且,這兩人之間,本就有未了結的私人恩怨在,他想攔,也攔不住哇!
他一讓開,聞予呈便飛快地在羞羞身邊坐下。
極具侵略性的男人,一手撐在前座的靠背上,雙目灼灼地看著她。
他眼中好似有火,羞羞瑟縮了一下,緊張地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她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可避無可避,狹小的車內空間,她被他困在這一隅方寸裡。
她心裡緊張,麵上卻一點不顯,落在聞予呈眼裡顯出幾分故意忽略的味道來,他冷笑了一下。
“顧修。”
羞羞不敢回頭。
下一秒——
“砰!”
他一腳踹在前座的座椅凳上,前座的金麟差點沒跳起來。
羞羞驚恐地回頭看。
他……好凶。
他神態鬆散地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指骨分明的手,有力而沉重。
她沒預料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眼睛因為吃驚而睜得圓圓的,身體先空白的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疼痛伴隨著僵硬一並而來。
感應到她的驚恐和身體極度的緊繃,聞予呈笑了一下:“顧修,敘敘舊?”
他笑起來痞氣十足,說的話也充滿了戾氣。
羞羞想搖頭。
不要不要,她和他沒什麼可敘的。
可身體硬邦邦的,動也動不了。
隻能乾巴巴地應:“不……了……吧……”
兩人的視線再度交彙,她茶色的瞳仁清澈,看起來有幾分無辜和脆弱。
聞予呈低低地笑了下,可他的笑聲卻沒有一絲溫度:“你說不了就不了?”
羞羞覺得他有病,一點也不想和他說話。
可她全身僵硬著,動彈不得,隻能在心裡偷偷罵他。
她氣怨地挪開眼,一點也不想看他的臉,誰知目光一挪到上方,恰見聞予呈腦袋上,有個工具包正隨著汽車的顛簸,而慢慢地往外跳動著。
此時,那工具包的半邊已經懸空,正好架在他的腦袋上,如果不及時躲開,很容易就被砸傷。
羞羞:“……”
她要不要提醒他一下啊?
可是他們也不是很熟嘛,而且他對她好凶。
但要是不提醒他,那麼重一個袋子,他是不是會被砸死……
算了,還是提醒一下比較好。
“你……”
羞羞艱難地想要發出聲音。
要是他再不躲,就要被砸了!
可聞予呈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反駁的極快:“你什麼你。”
說話間,車身顛簸了一下。
那袋大袋子,又蹦躂出來了一些,這會兒正在車廂的橫檔上搖搖欲墜。
羞羞有點急:“不……是,你……你先……聽我說……”
如果可以動就好了,她可以推開他,或者用身體替他擋住那個工具袋。
她有小葉子護身,說不定替他擋下來,那工具袋就不會掉在這裡,亦或者,傷不到她。
這樣也許原主和他之前的恩怨,也能一筆勾銷。
可惜她想的美好,但現實是,手腳完全不允許她有任何操作,她隻能費勁地和他說話。
迎著他凜冽的目光,羞羞硬著頭皮繼續說:“你……”
與此同時,車子再度過了坡度的弧線,聞予呈腦袋頂上的那個大工具袋,隨著震蕩顛了一下,終於支撐不住地往下落。
來不及了!!
那個大袋子“乓當”一聲,又狠又重地砸在了聞予呈的腦袋上,發出一聲悶響,而身邊的男人,也發出了一聲吃痛的悶哼。
工具袋落在他腳邊,又重又沉。
羞羞:“……”
她一臉無辜地同他對視。
她就是想和他說這事的嘛。
聞予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顫抖著伸出手,摸了下自己被砸傷的額角。
那一塊,很疼。
甚至……
他顫抖地將手放下來,看著指尖上的那一抹殷紅……
羞羞眼睜睜地看著他兩眼一翻,暈倒在她的肩膀上。
羞羞:“……”
於是開往威亞棚的小麵包車,又先改道去了市醫院。
Quel原本隻當他們倆小打小鬨,這會兒見了聞予呈暈過去,也慌了下,四下檢查眾人頭頂還有沒有重物,以防發生這樣的情況。
但看了一圈,就隻有聞予呈的上方有那個重物。
金麟心有餘悸地捂著胸口:“要不是呈哥和我換位置,這會該送醫院的就是我了!”
所以呈哥是替他受罪了啊!
金麟無比感動地守在醫院,陪著聞予呈一起,他決定了,等呈哥醒過來,他一定要好好的感謝呈哥。
剩下來的人則又返回了訓練營,開始了正式的選C位。
Quel也還有些心有餘悸的,被這個意外嚇得不輕,讓羞羞坐到前麵來,和她一起坐。
剩下的人總算平安到達吊威亞的所在處。
有虞子明給他們做了先鋒,拉威亞的師傅已經有了經驗,問常宜和羞羞:“你們誰先上?”
常宜當仁不讓地先羞羞一步跨出去:“我。”
他很自信,因為他已經嘗試過好多次了,之前他有拍過戲,對這些也都比較熟練,相較顧修來說,有豐富的吊威亞經驗。
工作人員們忙過來給他綁威亞。
常宜的眼裡閃爍著誌在必得的光芒,嘲諷道:“顧修,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專業。就你這業餘水平,彆來沾邊。”
話落,那邊一聲“開始”,常宜的臉上還維持著耍酷的表情,當即“嗖”一下被吊上空中去。
寒風呼嘯,威亞繩索也有些晃,哪怕有一點兒拍攝經驗的常宜,也隻覺自己的腰部和胯部生生的疼,沒有厚衣遮擋的臉被冷風吹得有些僵,他強顏歡笑著,要做出騰躍的動作。
可今天天氣就像跟他作對一樣,風一陣又一陣的吹來,常宜就像個掛鐘一樣,一搖一擺的在風中可憐兮兮地來回飄蕩。
常宜忍著疼,儘全力完成了騰躍的動作。
可看在眾人眼裡,他那動作一點兒專業度都沒有,倒是像被拴在繩子上的螞蚱,無助地瞎撲騰。
“……”
仰著頭觀看的人,都是一陣沉默。
Quel有些擔憂地看向羞羞:“你可以嗎?”
顧修的身板看起來,比常宜要弱上很多。
而且,也毫無經驗。
Quel有些擔心她。
羞羞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我可以的!”
Quel點點頭,抿緊了唇。
如若顧修上去也是這樣的情況,她會考慮刪除這一段超難的體操技藝。
一切都還是要以選手們的基礎和安全來操作。
那邊常宜總算被放下來了。
他在空中凍得全身發抖,唇色都紫了,幸好Quel遞過來熱水袋,讓他捧了一會兒,才漸漸地恢複了過來。
此時顧修已經在套裝備了。
常宜被吊的全身都痛。
他捧著熱水袋,準備看顧修的笑話。
不,出糗都算太輕了,他要看顧修哭!
他捂著熱水袋,悄然往拉繩師傅身邊走去。
拉繩師傅這會兒也在同身邊的人抱怨:“哎喲喂,這節目真是瞎搞搞!要是出點什麼意外,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而且,這堆小愛豆的,各個身嬌體弱的。就剛才那小夥,真是吊了個寂寞,他們那勞什麼的舞台搞這種七七八八的玩意兒,每個人不得難受死啊?特彆是現在那個,長得跟個小姑娘似的那個,我看等會她被拉上去準被嚇哭!”
剛走到他身邊準備搭話的常宜:“……”
行吧,看在師傅也同樣無差彆嘲諷了顧修的份上,他就懶得計較了。
工作人員給羞羞套好了鎖套和防護。
有個小姐姐很吃羞羞的顏,偷偷地給她加油打氣:“等會彆緊張。”
羞羞彎著眼,衝她笑了一下:“嗯!”
她一點也不緊張。
要不是怕被他們當成怪物,她不需要這些裝置也可以實現在風裡飄。
那邊常宜瞅準她這個沒有準備的空檔機會,同拉繩大叔道:“可以拉了,那邊準備好了。”
大叔本來就在吐槽,沒注意那邊情況,聽了他這麼一說,條件反射地一拉。
顧修迅速被拉到空中。
常宜計劃得逞,不住地冷笑。
就顧修那丁點兒大的膽子,肯定要被嚇得哇哇叫!
他愉快地仰起臉,準備看她的洋相。
身邊的拉繩大叔忽的“臥槽臥槽”地叫出聲。
他拉繩了那麼多年,遇見過那麼多形形色色的演員。
這還是第一次,見過有人能把吊威亞整得跟沒有似的。
懸空的少年身姿輕逸,動作靈巧又不失冷漠地在空中完成一個轉體後,在所有人碎裂的目光中,宛若踏雲而來的決裁者,帶著決然而又肅殺的蕭冷氣質。
她微微垂下眼,眸裡的光又冷又明豔。
那眼神沒有任何溫度,冰冷中卻又帶著一絲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憐憫。
晴空當照,她踩著一月的冷風,緩緩踏空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