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因為頭疼就醫, 全組放棄了下午的小測考核。
當選手們被聚集到一起,劉初夏宣布了這個消息後,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嘩然一片。
“宴神組就是任性啊!”
“反正這組怎麼耽誤,進度也比我們快得多,唉, 太羨慕了。”
而岑則幾人則一秒瞪大了眼:“什麼?顧修頭疼?!該不會昨晚一起在露台上聊天,著涼了吧?”
同組的莫遜點點頭:“可能是。顧修體質弱,大概感冒了。”
岑則頓時有點坐不住了:“這孩子真是一天都不讓人省心的, 都這個點了, 怎麼還沒回來啊?唉節目組怎麼現在才說啊!”
原本這組的C位是人氣最高的顧修,但顧修被《血腥愛情故事》組選走後,第二名祝子耀成了這組的C位。
這會兒聽見這兩人嘀嘀咕咕的, 忍不住問道:“什麼露台?你們昨晚和顧修在一起玩啊?”
岑則應了:“是啊。”
祝子耀頓時酸溜溜的:“竟然不帶我。”
聊天打屁什麼的, 他也很喜歡的。
岑則說:“下回帶你。”
同組補位進來的餘燁華:“……”
聽說顧修的寢室賊大賊豪華, 看他們剛才講的樣子,好像還有露台。
他也想一起。
岑則試圖向身後的工作人員獲取消息:“顧修回來了嗎?怎麼還沒回來呢?”
工作人員搖搖頭:“放心吧,他的隊員都陪著他去了。”
岑則還是覺得不放心。
就那幾個——雖然他們人氣確實很不錯, 人也很nice!但怎麼可能細致照顧的好顧修呢?
顧修這家夥, 頭疼了怎麼也不和他說一聲。
既然他受顧修一聲哥, 不就得好好照顧起顧修呢麼!
岑則快自責死了。
金麟和柯弘揚聽到這個消息, 也蠻擔心的, 但他們畢竟不是宴神之輩,做不到丟下隊友去找顧修, 那不僅是對隊友的不負責, 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幾個人隔空溝通了一下, 互相表示等小測結束後, 一起再去打聽打聽顧修的情況。
其實羞羞也沒多大的情況。
當車子駛出訓練營後,她的頭疼就漸漸地消失了,可她的心情卻變得無比的沉重,滿腦子都是哥哥不再能保護她了。
能讓她堅定走下去的信念,轟然坍塌了一半,各種自我否定情緒躥了上來。
沒有哥哥的保護,她根本不行的。
她隻是沒有能力的含羞草,沒有化成人形的時候就一直在被嘲笑欺負,她太敏感,隨便有點風吹草動,就會緊緊地蜷縮起葉片,是哥哥努力地為她遮風擋雨,才讓她漸漸地舒展開,不再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會驚懼。
這片小葉子,是哥哥修成人形後送給她的。
這些年一直綠油油的,帶著哥哥的能力,給她力量和信心。
可現在小葉子枯了。
哥哥的能量也沒有了。
羞羞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眼淚不要錢一樣啪嗒啪嗒往下掉。
儲亦宸在一旁磕磕絆絆地安慰。
車上三人都不是太會說話的主,除了儲亦宸稍微話多一點,能夠柔聲地寬慰她,聞予呈直接走過來,拿走她手裡的餐巾紙,胡亂地在她臉上抹了一把:“行了,你彆哭了。你一個男人……”
羞羞本來就委屈,被他這麼粗魯的對待,她的臉好痛!眼淚一下變得更多了。
她把自己往裡麵縮了縮,躲開了他二次要擦上她臉蛋的手,下意識地,帶著求救信號地看了林白宴一眼。
她的眼睛哭紅了,鼻頭也紅紅的,再加上情緒低落,整個人看起來都慘兮兮的。
林白宴攔了下聞予呈:“行了,讓他哭吧。”
聞予呈不想理林白宴,他要做什麼事,還從來沒有人能攔得住他。
但他瞥了一眼縮成一小團的顧修。
她哭就哭了,竟然在聽見林白宴這樣說的時候還在拚命地附和著的點頭。
他的舌尖抵著口腔內壁,覺得好氣又好笑。
聞予呈什麼時候給人擦過眼淚了。
顧修是第一個。
“行。”
他揚手,將沾著她淚水的餐巾紙丟進垃圾桶裡,心情極度不爽地在儲亦宸身邊坐下了。
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坐回去,羞羞慢慢放鬆了一點。
她不習慣大家把焦點都放在她的身上。
好像,隻有林白宴能感應到她心裡的想法。
他遞給她餐巾紙後,就什麼也沒再問。
羞羞想:從來都強大的宴神,大概會覺得她這樣的行為幼稚死了吧。
她看著窗外不停後退的街景,抹了抹眼淚,冷靜下來後,覺得自己的情緒好像在大家眼裡也有點誇張。
沒有男生會因為頭疼哭泣的。
她伸手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弄得手上濕漉漉的,隻能向前伸出手,向林白宴討要餐巾紙:“宴神,能再給我一張嗎?”
她遲疑地伸出小手。
“可以。”
林白宴轉頭,將餐巾紙遞到她手裡時,他注意到她細瘦的手,纖細的指尖,透著點點櫻粉色,皮膚細膩,手也比一般男生都要小。
正因為這樣,所以誰對她多了幾分照顧心思。
羞羞的鼻子堵了,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悶悶地解釋:“我可能……最近壓力太大了。”
這個解釋很合理。
所以林白宴了然地點點頭,而一旁的儲亦宸和聞予呈也都愣了下,但很快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從被所有人厭惡、嘲諷,一瞬間爆紅成了時下最熱門的話題選手。
顧修的路走得極其曲折。
聞予呈看著窗外的眼睛眨了下,遲疑地轉過頭來看她一眼。
儲亦宸說:“顧修,彆想太多。那些東西都不是我們能操控的。”
羞羞坐在林白宴身邊,用餐巾紙給自己擦眼淚,低低地應了聲。
她擦完眼淚,又戳了戳前座林白宴的肩膀,將沒用完的餐巾紙遞還回去:“謝謝呀。”
“睫毛。”林白宴示意她睫毛上沾了點紙屑。
羞羞茫然地伸手擦了一下,沒有弄掉。
她的睫毛又長又翹,隨著她眼睛的眨動一顫一顫的。
“沒弄掉。”
羞羞又伸手揉了下眼睛。
她剛哭過,眼睛本來就紅,這下一揉,眼眶周圍更是顯出幾分緋色來,可那頑強突兀的紙屑,卻仍舊沒有被擦掉。
他乾脆坐到她身邊來。
“彆動。”
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羞羞的身子緊繃了一下,抬起眼,入目的是男人清瘦曲線的下頜。
睫毛感覺到異物,不安地顫了顫,下一秒,他伸手替她摘下了眼睫上的紙屑:“好了。”
兩人身側的車窗緊緊閉著,但聞予呈那邊卻突然開起了窗。
大股大股的冷風吹窗外吹進來,羞羞的額前的劉海被吹得在腦門上亂舞,但林白宴背對著窗,他的發尾也被風吹帶起一點弧度,他衝她彎了一下唇:“想哭就繼續哭。”
羞羞忽然就想起來那一天晚上的天台上,也是這樣大的風。
他站在天台的欄杆上,麵色平靜地給她說自己的故事。
沒有依靠的林白宴,沒有哭也沒有放棄,他平靜地接受了一切,然後咬著牙,克服了心中最深的恐懼,站在了他最想要站上的舞台。
她記得她當時備受鼓舞,也向他許諾自己會像他一樣,勇敢克服困難的。
“我不哭了。”她搖搖頭,攥緊了手心裡沾滿淚水的餐巾紙。
“嗯。”林白宴輕輕地應:“很快就到醫院了,你再休息一下吧。”
這一句話,將羞羞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一個激靈,緊張道:“我頭現在不疼了,我不想去醫院。”
到醫院……
她是女孩子的身份是不是就要被揭穿啦?!
“彆啊,到都快到了,進去看一看吧。”
儲亦宸探過身子,關心道:“比賽不重要,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羞羞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她隻能反複拿著那點,不停地給他們解釋:“我可能真的就是壓力太大了,沒有關係的。”
話落,車子已經停下。
醫院到了。
羞羞的心一下緊緊揪了起來。
這裡麵,林白宴和儲亦宸都不是強勢的人,但聞予呈是。
他不僅強勢,還很霸道。
這一刻,他關上窗,淡漠的視線掃過她:“走了。”
與此同時,司燁剛抵達節目組準備的嘉賓等待室。
今晚,他將與其餘八名嘉賓,一起組成《PICK ME》的三公應援嘉賓陣容。
所有的應援嘉賓,都將戴上頭罩進行現場表演。由測評分從高到低的選手隊伍選擇,依次加入他們的組內,來一起完成這次三公的表演。
與他一起受邀的,還有同組合的蘇禦。
蘇禦將自己的吉他放在桌上,走過來輕拍了下他的肩:“之前我聽穀才良說你一直不鬆口,叫我勸勸你。這會怎麼忽然又想到要來參加了。”
司燁挑了下眉:“有點事要確認。”
蘇禦有些詫異:“什麼事?”
兩人之前同在H國時感情不錯,回國後雖然分開活動,但感情仍舊維持的很好,有彆於前同事的身份,也可以互相說些私事,稱得上是好友。
司燁抿了下唇。
他要親自確認一下。
他可愛的妹妹,是怎麼變成弟弟的。
這個時候,所有組的小組測評已經全部結束。
唯一沒有分數的一組,就是今天缺席的《血腥愛情故事》組。
劉初夏看著上麵林白宴、儲亦宸、聞予呈和顧修四人的名字,惡狠狠地在四人的分數上都打上了0分。
雖然小組測評末位並不能影響到他們的最終成績,隻是喪失了選擇嘉賓的權利,但這項權利對她來說,也算是一個泄憤途徑了。
“劉PD,那邊嘉賓組也都到齊了,現在可以組織選手們進行內投了。”
九位嘉賓,分彆戴上了不同的麵罩,卻穿上了一樣的服裝,他們將每人和選手們說一句話拉票,然後由選手們投票。
選手們驚了:“這都差不多,怎麼判斷是啊?”
“玩還是節目組會玩啊!”
劉初夏麵無表情地宣讀規則:“請大家謹慎投票。內投排名前二的兩名嘉賓,將獲得自由選人的權利——也就是說,哪怕你們是測評一位,如果選擇到了內投一二的嘉賓,他們不喜歡你們,是有權利否定你們,選擇新隊的!當然,作為內投的第一第二名,這兩位嘉賓是能享受到1萬票加票的,他們加入到哪一個組,那一個組的組員都將分到2500票的加票。”
“請謹慎做出你們的選擇!”
選手們:“我去!”
“我就說沒這麼簡單吧!怎麼可能輪到咱們挑大咖啊!”
“重點是大家都穿的一樣,這怎麼判斷啊?”
很快,九位嘉賓的一句話影響被投送上了大屏幕,他們唯一的不同,就是原本的身形和臉上的麵具。
嘉賓們大部分都給大家送祝福、加油打氣的。
唯有一個戴著黑色羽毛麵具的嘉賓,卻對著鏡頭,說了一段大家都聽不懂的話。
選手都覺得稀奇:“我去,神秘哥這是說的啥?!”
“感覺每一個發音都聽懂了,但湊在一起卻聽不出來。”
“靠,有個性,我感覺這一定是個神秘的大咖!我就選他了!”
司燁準備出門的時候,蘇禦問:“你說了什麼?”
他剛才也沒聽懂。
“和我……弟的暗號。”
弟弟這個詞,說起來總覺得有那麼幾分古怪。
蘇禦愣了下,之前的新聞他也看到了。
“那個顧修,真的是你弟弟?”
司燁搖頭:“見了才知道。”
但如果,顧修是他妹妹的話,完全能聽得懂他剛才在錄像裡說的話。
他約了顧修在底樓聊天室見。
羞羞自然是沒能聽到他說的任何話。
她正在努力地和聞予呈抗爭。
“我不去,我頭不疼了,不用去醫院了!”
羞羞自我判斷的是,因為小葉子沒了能量,保護著她的能力散去了,所以她才感覺到了頭疼。
彆說她現在是女扮男裝的身份,不能去醫院。
再加上她還是個穿書的小妖精,萬一讓人類醫生發現了什麼不對,把她抓起來研究怎麼辦?
她試圖把聞予呈緊緊攥著她手腕的手給掰下來,但他扣得好緊,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要是回去又疼了怎麼辦?”
“疼了……疼了再說。”
她心虛地看他一眼,試圖拉著他往回撤:“我知道你關心我,但我真的不想去醫院!”
可她那點兒小力氣,對聞予呈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最後不得已,又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林白宴和儲亦宸,小聲道:“幫幫我呀!”
儲亦宸有點哭笑不得,平日裡聞予呈看著對什麼都挺不屑一顧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聞予呈對看病有如此執著的樣子。
“予呈,他不想看,你就放開他吧。這樣太引人注目了。”
四人本就生的出挑,哪怕帶著口罩,也有著極高的回頭率。
兩人還在醫院門口各種拉扯,一路引得不少人回頭注目。
儲亦宸上來解圍:“顧修,你真的不想看病嗎?”
羞羞可憐巴巴地點點頭,適當賣慘:“心情本來就很低落了,特彆不喜歡醫院,看見醫院就更心塞了。”
她以前隻對哥哥撒嬌和賣慘,百試百靈。
沒想到這招對儲隊也挺好使的。
儲亦宸遲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不疼了?”
羞羞連忙點頭如搗蒜:“一點都不疼了!可能就是太累了,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儲亦宸也有過沒睡好覺第二天頭疼的經曆,他看向林白宴:“你怎麼說。”
林白宴還沒開口,聞予呈忽的鬆了羞羞的手。
羞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冷著臉,頭也不回地走向馬路邊,伸手攔車了。
儲亦宸不敢高聲喊他,急急地追過去,想要勸說,可聞予呈卻仍舊冷著臉,上車走掉了。
羞羞有點懵地問林白宴:“他怎麼了?是……生氣了嗎?”
兩人的視線之內,那輛載著聞予呈的出租車,已經一騎絕塵地開走了。
“是。”
從剛才在車上開始,林白宴就敏銳的感覺到了聞予呈的不快。
他收回目光後,瞥見身邊小少年神情落寞地站著,抿了下唇:“你彆多想。”
既然來了醫院,林白宴順便上樓先去看望母親,讓羞羞和儲亦宸先回去。
羞羞沒想到聞予呈會生氣,覺得抱歉,辜負了他的好意,一路上小臉也耷拉著。
儲亦宸安慰她:“他那人就這樣,氣性很大,但來得快去的也快,等會回去你和他好好說說,他的氣也就消了。”
羞羞想起來剛才聞予呈的臉。
又冷又沉,那道斷眉像是在宣布這主人的果決氣性一般,高高地揚著。
“唉。”
羞羞托著腮,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沒有小葉子的庇護,她好像就開始闖禍了。
儲亦宸覺得她這模樣特彆逗,伸手戳了下她的臉頰:“彆歎氣,習慣就好。”
他變戲法似的,從自己的隨身書包裡拿出一瓶青汁飲料,還有幾包蔬果乾,遞到她手裡:“開心點。”
“咦?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羞羞驚訝地接過青汁,剛才哭了好久,她確實感覺到有些缺水。
“岑則囑托的。”儲亦宸笑笑:“他讓我多照顧照顧你。”
羞羞擰開青汁仰頭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誇:“岑則哥哥真好,儲隊你也很好。”
儲亦宸之前和岑則同隊時,岑則雖然也很親和,話也多也密,但麵對他時,也會顯得有些畏縮,沒什麼自信。
或許那是下位圈選手的通病,他們沒有好的排名,各方麵實力也不容易擁有出挑成績,容易自閉。
但最近的岑則變得很不一樣。
他好像變得有自信了些,來拜托他的時候,也自豪地介紹:“畢竟顧修喊了我一聲哥,儲隊,你人最好,就幫幫我照顧下他唄。”
儲亦宸看向顧修。
她正往嘴裡丟蔬果乾。
臉頰鼓鼓的,像是一隻塞滿了食物的小倉鼠,讓人忍不住想要繼續給她投食,看她吃到好吃東西的餮足表情。
他忽的笑了。
能理解岑則為什麼總想著要照顧她了。
載著兩人的車子開回到訓練營時,司燁也苦等無望,心情沉重地回到了樓上。
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要開始錄製晚上的節目了。
工作人員欣喜地告訴他:“司燁,你在選手內投中獲得了第一名,等會可以自由挑選合作隊伍!”
四葉草的幸運能力從不出錯,司燁反應平淡地點點頭。
比起接下來的表演和出場,他更在乎的是,這節目裡的選手顧修,到底是不是他的妹妹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