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角度,盛薔看不清沈言禮的神情。
隻依稀能從他剛剛那句話裡辨彆出自己的傷勢。
女孩穿的是棉裙,貼合肌膚的輕柔麵料,原先被球砸了後小腿那塊兒有一小片稍稍凹陷進去。
球麵上應該帶了點小石子,被強有力的勁兒甩著嵌在上麵,長裙被略略掀起以後,還有輕輕分離撕裂的觸感。
盛薔順著沈言禮手裡的動作,低頭望了望,看起來確實有些可怖。
汩汩的血順延著往下淌,很快暈染一片,裙子上自然而然也洇出了點痕印。
眼下的場景稍稍有些觸目驚心,但盛薔遠遠沒有剛才的感覺。
那陣驟然的鑽心疼痛已經緩和了點,她緊緊蹙起的眉也漸漸舒展開來。
秋天傍晚的風攜著涼,拂在因著被掀起而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球網外沒人,但遭不住有好奇的學生特意轉過頭來看。
盛薔回過神,試探著往後縮了縮腿,奈何沈言禮壓根沒給她機會,手上攥著的力氣很重。
“應該不是很嚴重。”
這樣說著,她卻完全掙脫不開。
一來二往,反而被他的力道帶著,貼得更近了。
“這還不嚴重?”沈言禮沒抬頭,隻是說道,“你彆動了。”
話落,他複又細細打量幾眼,放下她的裙子,而後徑自半直起身來,單手扶著她的腰,另一隻手繞著從她的膝蓋窩後穿過。
他用了點力稍稍一帶,直接將人打橫抱起,輕輕鬆鬆。
沈言禮長腿稍邁,直接大步往前走。
天旋地轉間,盛薔望著眼前的人,驚呼喀在嗓子眼兒,全然轉換為不知所措。
“你帶我去哪兒?”
“你以為我要帶你去哪兒?”沈言禮挑眉看她,語氣戲謔。
見她抿了抿唇,沈言禮也沒刻意逗弄,“去醫務室。”
他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穿過了球場。
京淮航大今天下午公休,但卻有晚課。
這個點有不少學生用過晚飯前往各自的教學樓,見到這樣的場麵,紛紛停下來看。
撇開周遭時不時就拋過來的視線,盛薔的著重點都放在了和他交觸的地方,像是過了電,劈裡啪啦躥起一片麻。
性子使然,她從未和男生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眼下她被抱著,近乎是窩在了他的懷裡。
沈言禮剛從一場還算激烈的球賽裡抽身而出,碎發半濕潤,搭在額前。
盛薔視線平移的前方就是他利落的下頜,眼睛和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好。
關鍵是她今天下午剛去了趟軍科院,手裡還拎著文件袋。
隨著走路的動作振出弧度,在他的脊背上不受控製地劃來劃去。
“你這樣不累?”
“……啊?”盛薔頓頓地應。
他桃花眼稍斂,“手放上來。”
盛薔過了會兒,還是沒有動作。
看她這樣,沈言禮也沒再開口。
過了幾秒,她像是剛從掙紮裡擺脫出來,怕他繼續被劃到,手輕輕地抬起,搭了過去。
醫務室在行政樓的對麵,靠近體育館右側的位置。
從籃球場到這邊還算是遠,兩人一路無話。
沈言禮身高腿長,到了地點直接進了小樓。
京淮航大的醫務室不是單單幾間,有獨獨的一幢。
學校有航空基地,自然少不了實地操作和空中演練,平日裡時不時會有學生受傷,所以為了避免來不及救援有所差池,醫療設備齊全完善,做足了一手準備。
這個點兒沒什麼人,一樓大廳裡空空蕩蕩,依稀泛著消毒水的味道。
沈言禮環視一周,直接問她。
“你帶學生卡了沒?”
醫務室也需要憑借單號問診,刷卡算是驗證錄入的學生信息,航大的學生卡施行一卡全通,順帶還能報銷大學生醫保。
盛薔搖搖頭,她今天下午先回了鋪子幫忙而後才去了航空軍科院,怎麼可能隨身攜帶這個卡。
“那刷我的。”
沈言禮這時候才把她放下來,隨後拿出卡在大廳右側的自助機上刷了下。
---
“二樓A1室。”
依照著單字上的房門號,沈言禮幫她推開門。
盛薔能自己走,剛剛上樓的時候能沒再好意思麻煩他,死活不讓攙扶。
沈言禮就這麼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神情恢複了以往的散漫。
醫務室各個單間分開,一個房間裡兩張病床。
坐在桌後的女醫生聽到動靜抬眸,匆匆看了眼,“這是怎麼了?”
“腿被籃球砸了,流了不少血。”盛薔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現在不怎麼疼了。”
“這樣的啊。”醫生目光往下,大致瞅了瞅,結果發現什麼都瞅不著,“你裙子先掀起來給我看看。”
不知道聽到了哪個詞,盛薔下意識的反應是看往一邊的沈言禮。
他自從進門就雙手抱肩,靠在牆側等著。
接收到她猝然投過來的目光,他揚了揚眉,就這麼睇著她,什麼也沒說。
“好了我大概知道了。”女醫生大概率瞅了眼,複又將視線轉回電腦屏幕,敲擊鍵盤的動作不斷,記錄病情,“你叫沈言禮是吧?”
盛薔愣怔了瞬,“不是,我叫盛薔。”
隨後她下巴抬了抬,“他才是。”
被點到的那位倒是不急不緩,“醫生,她沒帶卡,我就刷了自己的。”
女醫生看看這邊,複又瞧瞧那邊。
末了,她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哦~”
女醫生自顧自八卦完,從桌後站起來,“小姑娘,先彆坐,去床那邊躺著,我拿工具幫你消消毒。”
還沒等盛薔應下,女醫生又看向沈言禮,“小夥子也幫幫忙把人攙過去啊,就是你用籃球把人砸的吧。”
盛薔自己走過去,“不是他姐姐,是其他人不小心砸到的。”
女醫生眯了眯眼,笑了下,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從消毒櫃那邊過來,女醫生又幫盛薔擺好姿勢,遞了個抱枕過去,讓沈言禮幫著墊在盛薔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