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也不禁訝然, 紫綾這膽子也太大了, 就算這些人有些過分, 但是事實上她們這樣的家世如果不想惹麻煩, 最好還是沉默。因為跟許詩蕾這樣的人結仇的損失和代價一定比被她奚落幾句的損失和代價要更大。
許詩蕾翻翻白眼, 跟旁邊的人說:“看看她的教養!肖家怎麼會留這樣的傭人。”
忽見肖俊馳和幾個中年商友過來了, 肖俊馳問道:“什麼事?我剛才聽到肖家怎麼樣……”
許詩蕾說:“肖伯伯, 肖家當然很好,隻是這兩個女傭素質稍稍……”
大家都奇怪地盯著她們,紫綾剛想爆發一回, 但是看著肖俊馳及他身邊的一個個名流富賈, 還有旁邊的這些好奇像是看個玩意一樣表情的人, 理智才回攏幾分。
她現在一沒有學曆、二沒錢、三沒有自保家世,在這裡耍脾氣,現實分分鐘教她做人。
這是現代, 武功除了體育競技場上,沒有那麼有用, 況且還沒有高深內力。如果仇人找人謀/殺槍/擊呢?
淩菲穿越前是個支教師,所以平日會關注教師的新聞,就聽說湖南有幾個正義的教師被謀/殺, 其中就有槍/擊的, 她就覺得社會水太深了。
正在這時, 忽然肖明誠走了過來,拍了拍趙紫綾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 這讓紫綾也有些意外。
但聽肖明誠說:“趙小姐和王小姐是我的朋友,並不是我家的女傭。再說,也沒有規定我肖家不能請我的朋友在我的宴會上幫忙。許小姐,我相信我的朋友,不要什麼都上升到……素質兩個字。有什麼誤會解開就好,你說呢?”
在場人沒有想到肖明誠的立場是維護兩個服務員,許家雖然不能和肖家相提並論,但是這也太打許大小姐的臉了吧?
這時陸玉齡出來打圓場,拉著許詩蕾的胳膊,微笑道:“詩蕾,既然是肖大少的朋友就是一場誤會。你也不用和小姑娘見識,來,我們去喝酒。”
許詩蕾自然借驢下坡,先跟著陸玉齡走,陸玉齡走之前微笑地看了肖明誠一眼,肖明誠也回以微笑。
經過這樣的小插曲,賓客們都想著:肖大少爺還真受歡迎呀!
卻說肖明朗走近來,怔怔地看著那個女孩,好似紅塵萬丈皆都化作了虛無,隻有她一抹色彩,他心中夾雜著酸澀、害怕、回憶、熱情、**,種種滋滋紛至踏來。
那個送他迎向新生的“神”真的沒有騙他,他會在二十五歲和她相遇。
可是此時,早已物是人非。她也不知還記不記得他,若是記得他,不知心裡還有沒有他。
肖俊馳也不想再讓這麼多人看笑話了,對肖家、對兩位姑娘、對許詩蕾都不好,便道:“好了,多大的事呀!你們既然在這工作,就先去忙吧。”
紫綾和海潮也片刻都不想呆在這裡了,兩人走出人群。
肖明誠看向了終於出現的肖明朗,卻發現他早已癡了……
……
收了派對上的一些空杯子返回廚房清洗,紫綾不禁說:“真是什麼階層都有檸檬精呀。”
海潮將杯子空盤都放到洗碗機裡去,一邊說:“你還說呢,我是該佩服你的勇敢嗎?你覺得你在維護尊嚴嗎?”
紫綾也沒有反駁海潮的話。淩菲本尊就早早經曆過許多挫折,在愛情上的挫折也遇上過,十分狼狽。
淩菲大學畢業那年,遇上當時男友的媽的第一回“勸”,她馬上就和他分手了。及時止損,承受了委屈,但是至少那個可怕的有權力的偏執霸道狠辣的女人不會再迫害她,或者對她的家人下手。其實細想一樣,不嫁那種男人才是最大的幸運。
紫綾長歎一口氣,說:“海潮,對不起,當時我……大約有點飄,沒有認清現實。”
海潮道:“你沒有對不起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紫綾歎道:“你是擔心我。”
海潮說:“希望沒事吧。但是我告訴你,紫綾,那個圈子的人並不是人人都是什麼高學曆高素質胸懷寬廣的人,也是凡夫俗子,而且人家有錢有權無聊得慌,若要找你當樂子玩,多麻煩?他們可比王子軒和張彬要複雜多了。”
至少他們還沒有那麼有錢有勢,也不是本地人,所以力量有限。
海潮平日雖會和紫綾開玩笑,但是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一直很成熟。
紫綾說:“你彆擔心這麼多了,真有事兒,我也不會連累你。”
海潮說:“你又不抓重點,我是怕你連累嗎?”
紫綾說:“好了,現在不要自己嚇自己。那個什麼小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這麼件小事,也許她也過了就忘。”
“最好如此。”
兩人出門時差點撞上一個人,幸好兩人反應敏捷,退開了。
隻見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站在她們麵前,這時他沒有戴墨鏡,所以能把他的臉看得分明。
紫綾不禁驚呆了。
雖然那雙天狼星一樣閃亮的眼睛不像記憶中的樣子——因為記憶中的不是他原來的眼睛,這身打扮也會讓人一時走眼,氣質也變得更現代洋氣了,還有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之感。
但是那張俊美的臉的線條還是那個模樣,他的風采總是讓女人迷戀,無論女人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魔鬼,卻也難以忘記他。
他天狼星似的眼睛水汽氤氳,看著她,忽說:“我……我叫肖明朗……你……你叫什麼?”
前生他是一個瞎子,還是一個心理陰暗的魔鬼,黑暗伴隨著他的身體和靈魂,可今生他卻叫“明朗”。這好像上天就是要讓他重新做人,拋棄黑暗的過去和黑暗的自己,走向光明和開朗。
穿越重生讓她看透緣起緣滅緣終儘,不可強求,可是曾經的丈夫又這樣出現在她麵前,她的心就像被人抓住,一時之間呼吸都不暢了。
“趙紫綾。不可能……不可能的……”
肖明朗上前,一把拉過她的手,說:“跟我來。”
紫綾就這樣被他一把拉走了,海潮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也來不及說話,紫綾就被那個她統共都沒有風過幾次的肖二少帶走了。
……
肖家大彆墅天台。
肖明朗深深凝望著她,紫綾轉過身去,長長呼出一個氣。
肖明朗道:“前生你走後,我也放棄了。其實當楚留香他們找上門來時,我想過與他一戰,我有信心勝過他。”
紫綾終於道:“你勝不了他,我相信正義的力量。”
肖明朗一雙俊目劃過一絲黯然,前生就是如此,正邪不兩立。
肖明朗道:“所以我死了,你走了,我也再無戰意。”
紫綾抹了抹淚,說:“現在好了,有機會重新開始,也看看這廣闊的天地,好好做人吧。”
肖明朗走近一步,說:“我答應你,違反法律的事我再也不做了,我今生是乾乾淨淨的。再不會讓你情義兩難。”
紫綾轉開身,說:“今生是今生,過去的事,你何必放在心上?”
肖明朗目光不禁劃過一絲陰冷,說:“你有彆的中意的男子了?”
紫綾瞪了他一眼,說:“難道我喜歡單身過幾年不行嗎?你這麼問什麼意思?你憑什麼管我?”
肖明朗被她一瞪,心裡反而開心起來,道:“紅袖,不,紫綾,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我對你的愛可以穿透生死,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二十年了。神告訴我,我在二十五歲時才可以重新遇上你,我今天就滿二十五歲,真的教我見著你了。”
紫綾也猜測:有這樣的能力的人,隻怕是“係統”。但是“係統”也說過,不可以將她穿越的細節說給彆人聽,會造成時空紊亂。
紫綾說:“像你這樣的人,愛情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不會敬畏生命,並不熱愛生活,缺少同情心,這樣的人連自己都不愛,真的會那麼愛彆人嗎?”
肖明朗道:“不,我愛!因為愛生活,才會在不利的條件下不願屈就,才會反抗;因為愛自己,才會去成為萬人之上。我憑什麼要困於黑暗?”
這種心情,這種他最忌諱的話,他居然說了出來。
紫綾訝然地看著他,他又道:“我也不想接受我們的結局。正邪不兩立,但我現在已經換了皮骨,我今生再沒有殺過人,你再不用為難。我隻想好好照顧你。”
紫綾心頭五味陳雜,見到他時,她覺得他不是好人從而有所防備,可是也擺脫不了一種由衷的歡喜。既見君子,雲胡不喜?——雖然他是魔鬼。
可笑當時她還陪伴開導蘇蓉蓉,她非要喜歡花心男人,而她喜歡的男人居然是魔鬼。
紫綾道:“我好好的,不需要人照顧。”
肖明朗道:“那你照顧我。”
紫綾道:“憑什麼?”
肖明朗道:“憑我是你丈夫,我們拜過堂的。”
紫綾不禁一拳打在他胸口,他也沒有躲,紫綾罵道:“憑什麼?你騙了我,害了我一輩子還不夠,你還想要害我!”
肖明朗抓住她的手,道:“我騙了你,害了你,所以你更要報仇,你騙我騙個夠,來禍害我一輩子。”
“放開你的豬蹄子!”
肖明朗卻輕輕抬起手觸她的臉,說:“你黑了。”
紫綾低下頭,撫了撫臉,說:“軍訓時給曬的。不對……我本來不是從前了,怎麼可以相比較?”
肖明朗見她的態度神情有所轉變,微微一笑,說:“女為悅己者容,我還以為你當是不會為此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