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便在一處石凳上坐下來看,和昭仁、安寧、安康等說起海邊采珠女的艱辛來,說起一串上品的珠子的珍貴。
安寧公主道:“原來百姓家的女孩兒也是要承擔生計的。”
迎春道:“百姓家的女孩兒確實不容易,但是我也聽了王爺說,聖人是父皇選的,是父皇的兒子中最出色的,定能昭仁四海,天下安寧,百姓安康的。”
幾個公主哈哈笑起來,因為她一句話,把她們幾個的名字都念了進去,迎春又將珠子還給昭仁公主,說很襯她的皮膚。
壽康長公主過來道:“十一嫂嫂,你隻跟她們說笑,便唯漏了我。”
迎春道:“你可是做姑姑的人了,你還和侄女計較嗎?”
卻說賈元春是因賢孝進宮當了女史,這就不是選秀出身了,而是尋了門路進去的,說是因賢孝進宮不過是好聽的說法而已。她怎麼說也是榮國公的孫女,若是選秀進宮,萬無當女史的道理,還沒有侍寢也是一個“小主”。
在宮中七年,從十六歲熬到現在過了二十三歲了,她仍然還是一個女史,日子過得十分絕望。
賈元春也早聽說了二妹將要嫁給毓親王為王妃的事,昨日成親,今日她定要進宮謝恩,她尋著機會,想要姐妹親近。
這時,迎春竟是根本沒有認出她來,元春朝身邊的抱琴使了一個眼色。
抱琴上前一步,叫道:“二姑娘……”
賈元春一個女史在宮中真的不算什麼人物,幾位公主也不知道她的來曆,奇怪地看著抱琴。
壽康長公主道:“你有事嗎?”
抱琴福身道:“奴婢是尚儀局司樂賈女史身邊的宮女,名叫抱琴。賈女史是榮國公的孫女。”
尚儀是內廷六尚女官之一,尚儀局之下有尚儀女官一人,掌禮儀教學。管司樂三人,掌音律之事;典讚三人,掌引導內外命婦朝見。
其它內廷五尚:尚宮、尚服、尚食、尚寢、尚功的女官配製也是一樣。賈元春擅琴,進宮當了司樂女史之一。
迎春這時若再沒有反應倒太過小人得誌樣了,於是道:“啊,你是大堂姐身邊的人嗎?”
現在族中姐妹互稱也不會加個堂字,抱琴一怔,卻點頭道:“女史進宮已久,二姑娘年紀小,怕是忘了。”
迎春笑道:“你可彆賴我,我記性素來很好,便是兩歲的事也記得清清楚楚。隻不過一來我本與抱琴姑娘不太熟悉,二來你進宮多年,模樣也變了,我剛才沒在意,所以才沒有認出來。你和堂姐近些年可好?”
賈元春這才上前又做了一禮,說:“勞二妹妹掛念,我一切都好,隻是有些想念家人。這時偶遇妹妹,冒昧上前問候,還請見諒。”
迎春笑道:“你來問候我也是一片心意。我倒沒有那麼掛念你,最掛念你的是二嬸吧。”
賈元春不禁抹了抹淚,說:“母親年歲也上去了,身子可好?”
迎春道:“二嬸是榮國府的當家太太,有何不好的?如今又有我璉哥哥和璉嫂子幫她管家,二嬸也鬆泛許多了,整日吃齋念佛的,定能健康長壽的。”
賈元春又道:“老太太身體好嗎?”
迎春道:“老太太有寶玉承歡膝下,心情愉快,身子也硬朗。”
賈元春道:“寶玉該是很大了吧?進學了嗎?”
迎春道:“我聽說珠大堂哥十四歲進學,寶玉也才十一歲,又能比珠大堂哥強去了?聽說上年寶玉的業師回家去了,如今還在家呢,我想二叔也自會有所打算。”
“進學”不是指啟蒙,而是指參加州、府、縣的科第考試,考中後就是生員了,最次的是縣童生試,若是中了,就算是“進學”了。
若有那聰穎非常的造化之人,十一歲進學也是有的。
元春也尚未封妃,從省親時就看得出來,她自進宮後就從未見過家人,自也不知外頭的情況。
不得皇帝允許,往內宮傳弟消息是極難的。
賈元春心中一急,道:“二妹妹可否傳話給母親,不可讓寶玉一直荒廢下去。”
迎春道:“我若見到二嬸便和她說說吧,但我可也管不了二叔二嬸和寶玉的,他們如何做,我可也不能追究。”
賈元春又不是笨人,也看得出來迎春沒有那麼待見她,此時回思過往,她當年除了顧及自己的前程之外,把精力都放在了可愛的親弟弟寶玉身上,也看不起大房一個庶出的木訥膽怯的丫頭,不但是因為大房二房的爵位之爭,也因為覺得迎春於己無用。迎春這時莫非是記得自己當年對她不夠好,這一發達才懶得搭理自己。
賈元春心中不忿,暗想:花無百日紅,你少年氣盛,將來總有罪受,今日我奈何不得你,將來總有彆人奈何得了你。
……
不久,蕭北辰尋了來,迎春隻好與諸位公主道彆,乘車出了宮去。
難得“玉郎”清醒,迎春還嘰嘰喳喳與他說起紅樓同人的事來,又說今年隻怕林如海要病重仙逝了。
原著本來是說年底時揚州傳信來,林如海病重,賈璉送黛玉南歸,之後王熙鳳還在算賈璉行程就傳來秦可卿病逝。
之後是停靈,王熙鳳料理喪事,秦可卿停靈五七就出殯了便有人來傳信,說是林如海逝世於九月初三。
這時間上就完全自相矛盾了。
好在這裡是同人世界,這些矛盾都圓上了,秦可卿不會死在年底就行了。但是林如海的病是救不了的,隻來得及留下遺命,將黛玉許婚給同人男主便死了。
迎春倚在他懷裡,說:“好玉郎,你就帶我去吧。”
蕭北辰溫柔地撫著她的發,說:“你怎麼能出麵給林如海治病?若是他臟腑皆衰,你的醫術再好也是救不了的。”
迎春道:“你那時候未必清醒,隻憑你今生的記憶,可沒有那醫人的本事。”
蕭北辰道:“人總是要死的。”
迎春道:“同人中的林如海總不會太差,巡鹽禦使也掌著朝廷的錢袋子,你救一個對你皇族有用的人,你的氣數不也強一些嗎?”
蕭北辰這才深思,想著林如海雖是父皇的人,他可否為父皇、皇兄化解一二,若是能保下這能臣一命,他既然借了這王朝王氣,王朝多興盛幾年,對他也更好。
蕭北辰笑道:“若是夫人能為朝廷效力,林如海哪及得上?我更受用氣數。”
迎春枕在他肩頭,扣著他的手,說:“我那路子可太狠了,我現在是這麼個身份,哪裡方便了?況且,今上也是一個中興之主,這勳貴、吏治都是他要整頓的事,哪有我什麼事?我隻想當我的掌門宮主。”
其實古代什麼玻璃、肥皂都有的,隻不過因為非工業生產和原料差彆,成本不同和效用有區彆罷了。她不能改變現實的非工業的生產方式和原材料的供應,她來做這些未必比現在行業中人強哪裡去。
真要賺錢,路子也有:小則做些美容產品,加強農莊管理;大則發展海上貿易。
蕭北辰本是想清醒多陪她些時日,可是又一陣強列的疲憊襲來,本尊意識到底是魂魄不全的。
他倚在馬車沿閉上眼,不一會兒再睜開眼睛。
司馬煊完全不知道今天進宮後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看看枕在自己肩頭的迎春,再掀開窗簾看了出宮去的方向。
司馬煊道:“念萱,又是‘他’來了?”
迎春抬頭發現是司馬煊,歎道:“你是司馬煊?”
“叫夫君。”
迎春說:“‘他’擔心沒有記憶的你應付不了今天。對了,他讓我轉告你,今天皇帝和你談了江南賦稅的事。”
從前每當蕭北辰處理過什麼非常重要的事,他是會寫字條放在自己衣襟內的,這樣司馬煊醒來就知道了。
司馬煊忽然又道:“‘他’來了,‘他’有沒有親過你?”
“……”
“你是我的王妃,‘他’既然做主為我選了你,就不該來打擾我的生活……”
迎春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出/軌的妻子一樣,這酸爽……
司馬煊說:“念萱,是‘他’好還是我好?”
迎春遇上了一個極難回答的問題:就像某韓劇中,如果李民亨問鄭惟珍,薑俊尚好還是他李民亨好,也不知道鄭惟珍會怎麼回答。
迎春說:“過去的我覺得‘他’好,現在的我覺得‘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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