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安殿內眾人被安排到各處修整, 好些個人受了傷, 是混亂之中跌倒弄傷的,真正為刺客所傷的除了幾個侍衛外, 隻有靖寧郡王。就是陸夷光這個被挾持了一回也隻是虛驚一場, 連油皮都沒破一點, 當真是福大命大。
福大命大的陸夷光身邊圍了一圈噓寒問暖兼恭喜的女眷,陸夷光一心二用,一邊應付或真或假的關心祝賀一邊擔心陸見深的傷,大哥左臂上的傷口會不會裂開?若是裂開了, 大哥肯定不會伸張, 那傷口一看就是利器造成,問起來不好解釋。
過了好一會兒, 皇帝跟前的大總管王保來了, 身後帶著一串捧著托盤的宮人, 是皇帝對陸夷光就舍身救太後的賞賜。
若是平日, 陸夷光必然喜動於色, 皇帝的賞賜都是珍品, 她這人俗氣的很, 最愛華服美飾, 隻這節骨眼上心裡惦念著陸見深的傷勢,不免帶出幾分, 旁人也隻當她餘悸未消, 並未多想。
王保之後, 又是傅太後跟前的女官帶來賞賜, 緊接著慈壽太後的女官也攜賞賜而來。
一波又一波的賞賜,引得同一個殿內休息的女眷看了又看。能坐在這裡的不是長公主就是王妃郡主之流,倒不至於眼皮子淺到眼紅那些賞賜,令她們眼紅的是帝後的另眼相待,不少人暗暗後悔,自己當時怎麼眼瞎抓不住這潑天富貴。
陸夷光端著笑臉應對,直到方皇後的女官也帶著賞賜而來,這名女官不隻是送來了賞賜還傳了皇後懿旨,令眾人出宮回府休息。
出了這麼一個紕漏,靖寧郡王生死未卜,祭拜三清尊者自然不了了之。
“我父兄他們也可出宮嗎?”陸夷光笑著問女官。
女官客氣道,“回郡主,”雖然敕封旨意還未下來,嚴格意義上來說,陸夷光還不是郡主,但是女官自然樂得捧一捧,這位現在可是帝後跟前紅人,“下官也不清楚。”既然讓女眷離開,想來男賓也不會單獨留在宮裡,隻陸尚書貴為尚書,陸大少爺是中書舍人,沒準會被皇上留下。
幸好,隻留下了陸徵,陸見深三兄弟在宮門口和陸夷光母女彙合。
陸見深和陸見湛也得了賞賜,兄弟二人,一人奪了玄明的刀刃,一人射傷玄明,在生擒玄明上立了功。
不過他們的賞賜和陸夷光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後麵跟了一串捧著賞賜的宮女,幾乎裝滿了一輛馬車。
慶太妃欲言又止地看著南康長公主,餘光掃了掃陸夷光,一個頭兩個頭,作孽哦,怎麼就不讓人省省心呢。
南康長公主豈不知慶太妃擔心什麼,握了握她的手,“母妃,您趕緊上車,明兒我就回去看您。”初二回娘家的日子,皇宮和慶王府她都得拜會。
慶太妃也握了握她的手,憂心忡忡地上了馬車,兒女都是來討債的。
離開皇宮一段路了,陸夷光掀開車簾衝著邊上的陸見深招了招手,“大哥,你手上的傷有沒有裂開?”
南康長公主也擔憂地望著馬背上的陸見深。
陸見深輕輕一笑,“沒有,哪有這麼脆弱。”
瞅瞅他,陸夷光放了心的模樣,“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讓車夫快一些吧。”
車簾一放下,陸見深不由皺了皺眉心,故意讓馬落後馬車一截。
陸見湛低聲奚落,“死要麵子活受罪。”
陸見深掃他一眼,笑了笑,“平白讓她們擔心。”
陸見湛不讚同的搖了搖頭,有時候什麼都不說更讓人擔心。
回到公主府,陸夷光毫無預兆地抓住陸見深的左上臂,往上撩他的衣袖。
陸見深一驚,抓住陸夷光的右手腕,“阿蘿。”
“我要親眼看看你受傷沒。”右手被製住,陸夷光就用左手抓住陸見深的袖子往上撩,“動作那麼大,傷口肯定崩開了。”
陸見深一時有些狼狽,“我自己來,你彆鬨。”
袖手旁觀的陸見湛欣賞著自家沉穩如山的兄長難得一見的窘迫,樂嗬嗬落井下石,“我說妹妹呦,眾目睽睽之下扒大哥的衣服,你是要羞死他不成。你看,你看,他耳朵都紅了。”
陸夷光停下動作,稀奇地盯著陸見深的耳朵,彷佛看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真的紅了。”
陸見深:“……”用力抽回袖子,還往邊上退了好幾步,離陸夷光遠遠的。
陸夷光莫名產生了一種自己是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的錯覺,太可怕了,她用力地甩了甩頭,覺得有必要為自己的‘流氓’行徑辯解下,“我不搞突襲,大哥肯定不說實話。”
南康長公主無奈地搖了搖頭,隔空點了點陸夷光,“沒大沒小。”又不滿地看著陸見深,“在自己家人麵前,還要逞強不成,趕緊讓我瞧瞧,不然我親手扒了你的衣服。”
陸見深覺得妹妹這麼‘彪’,母親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看夠了好戲的陸見湛施施然站出來,友情提醒,“千萬彆惹女人生氣。”說著走過去,卷起了陸見深的衣袖,紗布上果然滲出點點血色,幸好不多。
陸夷光的眼圈因為內疚紅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