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歎了一聲,“放心,要不了她的命,隻是個教訓罷了。”這個教訓就是給陸玉簪的,她的一舉一動,不僅僅攸關自己,還乾係著身邊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以為唱大戲呢。
二十藤條是蔡媽媽親自動的手,細細的藤條抽在小腿上,一下就是一條紅痕,陸玉簪頭埋在雙臂裡,一聲不吭,疼的受不了了便咬住袖子。不過片刻,渾身的衣裳便濕了。
蔡媽媽告了一聲罪,吩咐下人妥善照顧,回去複命。
“沒喊?”
“一聲疼都沒喊。”蔡媽媽回道。
蔡氏笑了笑,“倒是個硬性的。”
蔡媽媽也笑了下。
蔡氏收了笑,歎了一聲,“經此一遭,希望她懂些事吧,也讓我省點心。”
蔡媽媽道,“老奴瞧著,四姑娘是真的知道錯了。”
“知錯就好,最怕那死不悔改的。”蔡氏點了點頭。
……
一直留意著動靜的陸詩雲發現陸玉簪隻是挨了二十藤條,心下不忿,陸玉簪做下這麼不要臉的事,母親居然如此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若是在民間,這種人浸豬籠都是該的,再不濟也得挨一頓板子啊。
不忿歸不忿,陸詩雲卻是不敢嚷出來,隻能把自己氣了個半死。
陸玉簪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摔到需要臥床靜養,陸初淩還發現陸詩雲欲言又止,問她,又一臉糾結不敢吭聲,逼得急了,就開始哭。陸初淩心下狐疑,歪纏著蔡氏,蔡氏拗不過她,也想讓她引以為戒,遂告訴了她。
陸初淩撇撇嘴,“果真上不得台麵。”
見狀,蔡氏臉一沉,正要教訓,丫鬟匆忙跑進來,“夫人,大姑奶奶發動了。”
蔡氏哪裡還顧得上陸初淩,急忙趕往承恩公府。
陸初凝這一胎生的艱難,足足生了七個時辰,曆經艱險誕下一對龍鳳胎,陸初凝產後大出血,人險些救不回來,幸好隻是虛驚一場。
望著孱弱的女兒以及一對外孫,蔡氏一邊慶幸一邊擔憂,這養的住嗎?
原本打算等女兒平安生產後就離開的蔡氏又邁不開腳了,不親眼看著外孫們脫離危險,她怎麼敢走。丈夫和女兒,蔡氏比比,還是女兒份量更重一些,遂又把歸期往後延了延。
這個年,蔡氏就在擔驚受怕過去了,一直到滿月,兩個寶寶還細細弱弱的,哭聲比貓兒還小。滿月宴上也沒抱出來見客,隻親近的人家進去見了見。
陸初凝的婆婆鄭三夫人一臉虛心地向南康長公主請教,養羸弱的龍鳳胎,南康長公主有經驗,她眼饞的看一眼神采奕奕的陸夷光,盼著自己孫女將來也能這麼精神。
南康長公主那經驗都是假的,陸見遊一出生就白白胖胖,陸夷光身子虛弱,卻是陸清猗在照顧。當然這些是不能說的,她挑著照顧小娃娃的一些經驗糊弄了過去。
略看了小寶寶兩眼,南康長公主便離開,陸夷光也跟著鄭家的姑娘下去玩。
遠遠的看見陸初淩和陸詩雲湊在假山拐角處一塊說話,神色看著竟然有些憤恨。
陸詩雲粉麵帶煞,“生了一張狐媚臉,竟是連大姐夫都不放過。”
陸初淩,“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親眼看見的,大姐夫剛才多看了她好幾眼,她長得招人,勾引彆人就算了,居然大姐夫都……”陸詩雲氣憤填膺,“好生不要臉,怎麼,瞧著李大公子沒指望了,就想另攀高枝,可也沒這麼不講究的,莫不是盼著大姐有了萬一,她來當後娘。怪不得大姐懷孕之後,她來的這麼勤快。”
“你閉嘴!”陸初淩氣急敗壞地瞪著她。
陸詩雲縮了縮脖子,怯生生地看著陸初淩,“我,我就是害怕她使壞。”
陸初淩眼底閃過一道怒色,“你要是敢在大姐麵前亂嚼舌頭,我撕了你的嘴。”
陸詩雲忙忙保證,“我怎麼會,我知道大姐需要靜養。”
陸初淩瞪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陸詩雲嘴角微不可見勾了下,陸初淩信了,她向來不喜陸玉簪,出了李恪的事,越發不恥她的人品。陸詩雲眼中浮現暢快,多看陸玉簪的不是大姐夫鄭明習,而是她未婚夫莫熊祁,狐媚子就是會勾引男人。她不能把她怎麼樣,就不信陸初淩還收拾不了她,陸初淩慣來霸道衝動。
眼見著兩人神色違和,陸夷光便沒過去,省得觸黴頭,裝作沒看見她們,腳尖一拐去了其他地方。
途中遇到了坐在涼亭裡形單影隻的陸玉簪,陸夷光微微皺眉,自打她摔了一跤之後,陸夷光發現陸玉簪變得更加沉靜,眉眼間揮之不去的憂鬱。
陸夷光拐彎抹角的打聽了幾句,她隻說沒什麼,陸夷光便沒追問,還不興人家有自己的秘密了。
“四姐。”陸夷光揚聲。
陸玉簪抬眸,又是那種輕輕落落透著幾分憂鬱的笑容,想掩飾都掩飾不住。
陸夷光便做不知,東拉西扯閒聊了一會兒。
之後,陸夷光又被彆人抓住東拉西扯了一通,中心思想——陸見深。
陸夷光習以為常,這一陣她幾乎每次出門都會被人拐著彎的毛遂自薦或者薦彆人,其中好幾個姑娘陸夷光都覺得不錯,要不是大哥已經有心上人,她真有撮合撮合的衝動。
奈何大哥心有所屬,她當然不會去添亂,隻左等右等都沒等來好消息,陸夷光忍不住了。
在花園裡攔住了陸見深,陸夷光清清嗓子,單刀直入,“大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把嫂子騙回來啊?”
陸見深神色難辨地看著她,順勢揉了下她的頭頂,“怎麼說話的。”
陸夷光頭一扭,“彆亂我發髻,”又從善如流的改正,“是哄,你到哪一步了,我這天天被人纏著打聽你的消息,我也很煩惱的。”
陸見深揚了揚嘴角,“快了。”正月快過去了,他安排的人也就位,隻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她煩惱,自己也不輕鬆,有人朝她打聽他的消息,難道就沒人向他打聽她的情況,尤其母親還催著他替她相看。那種滋味,一言難儘。
陸夷光眼睛發亮,“真的。”
“自然。”陸見深微笑。
陸夷光伸著胳膊老氣橫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哦!”
陸見深笑容更深。
恰在此時,一個臉生的婆子急匆匆跑來。
陸見深叫住她。
婆子喘著氣道,“幾位姑娘被馬蜂蜇了,夫人命老奴來請呂府醫幫忙。”
陸見深立即命人去傳呂府醫,馬蜂有毒,嚴重可要人命,呂府醫頗擅長這方麵。
陸夷光急問,“哪幾位姑娘,傷的怎麼樣?這正月裡,哪來的馬蜂?”
婆子勻了一口氣才道,“二姑娘,三姑娘和四姑娘,老奴也不知道哪來的馬蜂,聽說好大一群,這冷天的馬蜂最凶最毒,二姑娘三姑娘都被蟄的不輕,臉都腫了,四姑娘略好一些,被翠色護住了,可翠色整個人都不成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