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夷光心情複雜地離開了柳葉胡同, 被人踐踏, 誰踐踏了她?她問,陸玉簪卻不說。
陸玉簪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坐在馬車裡的陸夷光托著腮, 一點一點回憶,好像就是從她臘月裡摔了一跤之後,她開始變了, 人更沉鬱了, 但是也沒今天這麼奇怪。
陸夷光說不上具體哪裡怪, 但是覺得今天的陸玉簪哪裡都奇怪, 她摸了摸胳膊, 有種涼颼颼的感覺。
從臘月到現在, 陸夷光皺眉, 她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就是馬蜂蜇人這事。對此, 她一直納悶,這麼冷的天,哪裡跑出來的馬蜂。
若是不爭,唯有被碾作塵的下場。
陸夷光臉色變了又變, 不會吧。
陸夷光心神不寧地回到公主府,迎接她的是不放心的陸見深, 他一直在等著她。
見她愁上加愁, 陸見深低歎一聲, 看來並不樂觀。
陸夷光愁眉苦臉, “大哥, 我得捋捋,我現在心裡亂的很。”
陸見深點了點頭,目光溫柔的看著她,“想不開就暫且放在一邊,時間會解決很多煩惱。”
陸夷光扯了扯嘴角,讓陸見深放心。
陸見深送了她回房。
陸夷光喪裡喪氣地平躺在床上,細細回想,猛地坐起來,跑去找南康長公主,“娘,二嬸就沒跟你說什麼?”陸玉簪進宮可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整個陸家都被波及。
陸夷光糾結著把自己的猜測說了,雖然無憑無據,可母女倆說話又不是衙門審案子,她有疑惑就直說了,哪有那麼多忌諱。
南康長公主原不想告訴她這些醃臢事,臟耳朵,可看她愁眉不展又猜到幾分,遂歎了一聲,說道,“你二嬸說,馬蜂那樁事是初淩和詩雲惡作劇,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鬨出了人命。” 不安之下,蔡氏還是紅著臉說了,她怕陸玉簪真的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來,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入宮,蔡氏很難不想她是被刺激了。若是被刺激出了爭強好勝之心還罷,就怕她生存怨懟,伺機報複。
陸夷光懵了下,喃喃,“惡作劇,她們腦子進水了麼?這是能惡作劇的!”以前她就知道陸初淩和陸詩雲不怎麼喜歡陸玉簪,這能理解,半路冒出來的姐妹,沒有義務喜歡,尤其陸初淩作為嫡女,肯定會替蔡氏不平。可不喜歡歸不喜歡,也沒這麼作踐人的。
南康長公主搖了搖頭,這姑娘多了就是是非多。
陸夷光想,除了馬蜂事件外應該還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吧,陸玉簪擅長隱忍,光這件事不足以讓她失態:“所以玉簪是受了刺激,豁出去不管不顧了?”
南康長公主道:“可能吧。”蔡氏說的好聽,不想引起姐妹生分,所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白了就是想維護陸初淩。其實她能理解,一邊是親生女兒,一邊是庶女,孰輕孰重一目了然,誰也不是聖人。委屈一個庶女,壓根不算個事。
陸玉簪心裡該是恨的,吃了虧她隻能往心裡咽,甚至不能保證以後不再受辱。她的榮辱喜怒掌握在蔡氏手裡,她反抗不了。
也許還有李恪的因素,短時間內,一樁連著一樁的打擊,所以陸玉簪心性大變豁出去拚一把?
她想做什麼?想報複?還是想給自己掙一條不受人桎梏的路,她要是有本事生下龍裔,下半生倒是穩了。一般而言,皇帝對替他生兒育女的女人不會差。
“她是想報仇麼?”陸夷光直接問了出來。
南康長公主回神,看著陸夷光的雙眼,“想不想,隻有她最清楚。但是如果她損及陸家的利益,我和你爹不會坐視不理。”
陸夷光嘴角顫了顫,“她不會的,就算想報仇,她也不會殃及無辜。”
“但願如此。”南康長公主扯了扯嘴角,隻要不損及陸家利益,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原本她就不喜陸初淩,被寵壞的孩子。
一時間,陸夷光望著木架上的藤蘿出神,良久她突然問,“娘,陛下為什麼會看中玉簪?”
南康長公主一挑嘴角,“男人鮮有不愛年輕貌美女子的。”
陸夷光執拗地看著她,直接道,“玉簪她很像姑姑,陛下他,有沒有這個因素在裡麵?”
“你在說什麼!”南康長公主矢口否認,神情異常嚴肅,“你這丫頭,什麼都敢胡說,傳出去會汙了你姑姑的清譽。”
南康長公主的神情太過坦然鎮定,一瞬間陸夷光自我懷疑起來,不過很快她就打消這點懷疑,她可是和大哥求證過的。
“娘,你就彆騙我了,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陸夷光言之鑿鑿,“我很確定,你放心,我沒對外人提過。”隻對大哥說過,大哥是自己人。
南康長公主的表情難以言喻,“你想起了什麼?”
“就是姑姑和陛下在一起的事。”陸夷光說的理直氣壯,彷佛確有其事,實際上她就想起了那麼模模糊糊的一個片段而已,其他都是推測出來的。
她語氣神態太過堅定,南康長公主信了,又慶幸,她記不得最重要的一部分,畢竟怕她童言無忌,陸清猗一直都未教她喚爹娘,說來陸清猗至死都沒聽阿蘿親口喚過她一聲娘。
眼見南康長公主靜默,陸夷光最後那一點子懷疑都沒了,姑姑和陛下果然有一段過去,不禁追問,“娘,姑姑和陛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南康長公主微微出神,有關於皇帝和陸清猗之間,其實她也知道不多,等她知道時,陸清猗已經懷孕一個月。
那時,她也正巧診出一個月的身孕。陸清猗求她幫她,如果是女孩,她不想讓孩子在皇宮長大,更不想孩子背負不堪的出身,她想讓孩子簡簡單單的長大。
孩子的母親是她小姑子,孩子的父親是她皇兄,她自然應下。
她見過好幾次皇帝和陸清猗相處的情形,皇帝對陸清猗的迷戀,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陸清猗卻有些淡淡的,不過她從來都是這般清清淡淡的模樣。
說來陸徵一度懷疑陸清猗是被強迫的,陸清猗矢口否認,隻說,是她守不住本心被迷惑,自己選的路她自己走下去。
對陸清猗這人,其實自己頗有些不滿,既然破了戒,卻不肯還俗,還俗對她而言並不難也不會有過多輿論壓力,換個身份進宮也容易。可她就是不肯還俗,與皇帝這麼不清不楚的處著,到頭來最委屈的是阿蘿。
“不就是那麼一回事,長輩的事,你一個做晚輩的不要刨根究底。”一句話堵住了陸夷光接下來的疑問,作為晚輩打聽長輩私事的確不合適,尤其還是一位故去長輩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