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枯槁的太子直勾勾地盯著床頂祥雲,逼死秀兒的人是他,是他!倘若他信她,她不會如此。她心地純良,連犯錯的宮女都不舍得重罰,怎麼可能害人,怎麼可能。可笑他竟然信了,還對她說了那麼傷人的話,是他殺了她,殺了他們的孩子。
望著毫無反應的太子,方皇後恨其不爭,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讓陛下讓文武百官如何想他。
“姚氏死的冤枉,難道你就不想為她報仇,你就不想查清是誰收買了綠衣誣陷姚氏!”方皇後厲聲質問。
太子依舊不言不發,宛如一截木頭。
方皇後咬牙怒聲道,“殺妻殺子,如此血海深仇,你都報不了,簡直枉為人夫人父。”語畢,甩袖離開。
病榻上的太子依舊毫無反應,片刻後,睫毛輕輕眨了眨。
纏綿病榻月餘的太子漸漸好轉,有人歡喜有人憂。
燕王氣得咬緊後槽牙,滿以為他熬不過這個年,不想居然活過來了,他不是情深意重麼,怎麼不追隨太子妃去了。
夏蘭彤抖如糠篩,覺得脖間勒著的那條無形的白綾越來越緊。
太子不死,死的那個就是她了。
怎麼辦?
夏蘭彤倉皇紅了眼眶,到底是大姐戲耍了她,還是老天爺戲耍了她?
她知曉未來,取得先機,怎麼還會落到這般境地。
燕王陰沉沉地盯著冷汗淋漓的夏蘭彤,目光陰鷙宛如毒蛇。
夏蘭彤臉色煞白。
“王爺。”門外傳來燕王心腹的聲音。
燕王收回目光,走了出去。
夏蘭彤身子一晃,跌坐在地,冷冰冰的地麵讓她重重打了一個哆嗦,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王爺,東宮送來的帖子。”心腹遞上帖子。
燕王打開,說的是感謝他在病中探望,眼下恢複了,便設素宴感謝他們。
燕王冷笑,“兄友弟恭,演給父皇看,你回複下,本王陪他演就是。”
心腹應諾,下去回帖。
當天,燕王在園子裡遇見了同樣應邀而來的寧王,東宮帶喪,二人皆是素淨打扮。
“本該喝七弟喜酒的,哪想,” 燕王搖了搖頭,“造化弄人。”
寧王笑笑,“意外誰也不想,正好讓福慧郡主多陪陪祖母。”
燕王:“七弟想得開便好,外麵的那些閒言碎語切勿吃心。”
寧王:“四哥放心。”
兄弟二人笑了笑,一派和諧。
“可算是來了。”太子麵帶微笑地出迎幾步。
燕王寧王齊齊行禮,問候太子。
太子笑著道,“孤好的差不多了,勞你們掛念,這一陣讓你們擔心了。”
二人自然說都是應該的。
“孤還在孝中,委屈兩位弟弟了。”太子看著一桌素菜,執起酒壺親自斟酒。
燕王寧王連忙站起來道不敢當,最後酒壺轉到了年紀最小的寧王手上,由他倒了酒。
“細想想,我們兄弟多久沒這麼坐在一塊飲酒了,”太子端起素酒,笑容發苦,“孤這一病想明白了好多事情。”
燕王寧王兩眼望著太子,就聽他感慨說道,“我們年幼時也曾親密無間兄友弟恭,怎麼長大後就變了呢。”
不防他有此一言,燕王寧王微微變色。
太子一笑,“孤反省多日,終於想明白了,是孤這個做太子做兄長的沒有做好本分,都是孤的錯。”
“太子言重了。”燕王忙道。
寧王看一眼太子,“太子此言,豈不是折煞臣弟。”
太子搖搖頭,“人非完人,孤的確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燕王寧王還能怎麼辦,自請他們也有不對之處。
太子舉起酒杯,看著燕王和寧王,“說開了就好,親兄弟之間哪有過不去的坎,飲了這杯酒,便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