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1 / 2)

奸臣寵妻日常 緩歸矣 10128 字 9個月前

穿過花園, 再沿著逶迤不絕的長廊走一段, 巨大的花房佇立在眼前。

陸詩雲手心出了一層細細的虛汗,輕輕吸一口氣, 隨著宮人邁入花房。花房內溫暖如春, 姹紫嫣紅,與外麵的冬日仿若兩個世界。陸詩雲卻是無心欣賞,她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在白色玉簪花前的人影上, 淺綠色的宮裝, 素雅的首飾。

陸玉簪緩緩轉過身來, 麵含微笑, “三姐, 好久不見了。”

可不是, 自打她進宮, 她們就再沒經過。

輕飄飄的話語, 落在陸詩雲耳中,卻像是毒蛇吐信,陸詩雲臉膛不受控製地白了白。

自從陸玉簪進宮,她就惴惴不安, 那時候她還可以安慰自己,宮中什麼美人沒有, 陸玉簪未必能得寵。然現實狠狠地打了她一個耳光, 沒多久陸玉簪聖寵優渥還懷上了龍種, 一躍成為嬪妃。

她忐忑不安地嫁入京城, 沒有新婚的歡喜, 有的隻有無邊無際的恐慌。她無一日不再擔心陸玉簪會怎麼報複她,就這麼戰戰兢兢的過了一個月,陸玉簪一點動作都沒有,甚至都沒召見過她。

可她一點都不敢放鬆,反而越來越緊張,宛如頭頂懸了一把利劍。自己當年是怎麼對她的曆曆在目,設身處地一想,她不相信陸玉簪會輕易放過她。

這一日,陸玉簪終於召見她,她居然有那麼一點詭異的踏實,這一天終於來了!

陸詩雲屈下膝,謙卑請安,“婉嬪娘娘萬福。”

陸玉簪眼望著低眉順眼的陸詩雲,眼前浮現昔日她盛氣淩人的麵容,離了外人,陸詩雲向來都是用鼻孔看她的。打一開始陸詩雲就不喜歡她,為了討好陸初淩,更是想法設法擠兌她。

每一次,她都告訴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嫁人後就好了。然而百般忍讓沒有換來見好就收,隻有變本加厲。

曲著膝蓋的陸詩雲腿窩發酸,咬緊了牙根。

陸玉簪留意到她繃緊的臉頰,片刻後,才恍若初醒地說道,“三姐免禮,見了三姐,本宮不禁想起閨閣種種,一時出了神。”

本宮二字激得陸詩雲心頭一顫,膝蓋軟了軟,人也跟著趔趄了下。

陸玉簪挑了挑嘴角,慢慢在旁邊的鋪了繡團的椅子上坐下,“不日父親母親還有二姐他們就要抵達京城,我就想找三姐商量商量,咱們敢如何迎接才好。”

陸詩雲麵無人色心跳如擂鼓,忽的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陸玉簪神色如常,垂眼看著臉色慘白的陸詩雲。

“娘娘恕罪,”長期擔驚受怕的陸詩雲再是挨不住這種軟刀子割肉的恐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苦求,“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不該助紂為虐,幫著陸初淩做安歇傷天害理的事。娘娘恕罪,我知道錯了,這半年以後,我無時無刻不再懺悔不再反省,我們同為庶女本該守望相助互相扶持,可陸初淩嫉妒您的美貌,她容不下您,我自私的為了讓自己和姨娘在陸家的日子好過一些,就昧著良心幫陸初淩欺辱您。”

望著涕泗橫流的陸詩雲,陸玉簪扯了下嘴角,“這話要是傳回娘家,三姐就不怕二姨娘日子不舒坦。”

陸詩雲哭聲頓了一下,旋即眼淚掉的更凶。

陸玉簪手掌覆在腹部,若是她的孩子將來為了自保就不顧她的處境,她得多心寒。陸詩雲這個人啊,自私自利、兩麵三刀、心胸狹窄……唯一的優點大概是識時務了,那裡風大靠哪邊。

“往日種種到底是這麼一回事,你我心知肚明,”聞言陸詩雲打了一個寒顫,陸玉簪繼續說道,“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追究,我隻想知道是誰害死了翠色。她死不瞑目,數次入我夢中,她的臉就像是發脹的麵團,她哭著對我說她好疼。好幾次我於夢中驚醒,陛下問我原因,我想著姐妹一場,總是不肯說。”

陸玉簪看著鼓起的腹部歎息,“翠色大抵是怪我的,越來越頻繁的入我夢中,有一次半夜我還動了胎氣,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種種欺辱,她都認了,誰讓她出身不光彩,可她必須替代她而死的翠色討一個公道,活生生一個人,才十八歲而已,還沒嫁人生子,人生連一半都還沒過完就這麼慘死,死在一個惡作劇之下。而作惡的人,連一句抱歉一滴眼淚都吝嗇。

陸詩雲豈不懂她威脅之意,隻要陸玉簪的肚子不舒服幾回,在皇帝麵前說是因為翠色的死,隻怕皇帝會為了讓她好好養胎做出什麼來。她不敢低估陸玉簪的本事,出嫁的陸初淩都被她弄到京城來了,陸詩雲哭著道,“是陸初淩,陸初淩她想教訓教訓您,就弄了一窩馬蜂來。”

陸玉簪淡淡道,“母親的話可不是這樣子的。”

“母親愛女心切,肯定往我身上推責任,想讓我當替罪羊,可我就是個卑微的庶女,我哪有這膽量更沒有這本事,都是陸初淩她乾的,娘娘明鑒。”陸詩雲惟恐她不信,指天對地的發誓,馬蜂那事從頭到尾都是陸初淩乾的,她,她頂多就是煽風點火加重了陸初淩對陸玉簪的怨氣而已,可就算沒有她,陸初淩也看不慣陸玉簪啊。

陸玉簪笑了笑,“那你可敢與陸初淩對峙?”

陸詩雲身體發僵,瞳孔縮了縮。

陸玉簪看著她的眼睛,“你敢嗎,空口白牙什麼話說不出來。”

陸詩雲淚雨滂沱心亂如麻,一邊是陸玉簪,一邊是嫡母,兩邊她都得罪不起。

陸玉簪不為所動的看著她淚流滿麵。

“娘娘,母親不會繞過了我的,我姨娘還在她手底下。”陸詩雲目光哀求無助,就是她自己哪怕出嫁了,也需要娘家扶持才能在莫家立足。因為那樁事,蔡氏對她心存不滿,在婚事上下了絆子,表麵光內裡虛,莫家人背地裡已經有小話了。

陸玉簪微微一笑,“母親上麵還有父親,父親不會讓母親胡來的。三姐若是這點都做不到,讓我如何相信你,屆時想必陸初淩另有一番說辭,你說,我該相信誰才好,真相總是越辯越明的。”

陸詩雲心裡涼絲絲的,好半響才顫著聲道,“娘娘說的是。”

陸玉簪輕輕地笑了,她覺得翠色的死和陸初淩和陸玉簪都有關,但是具體情況不得而知,終於,橫亙在她心底大半年的疑團即將解開。

……

陸初淩神經質地絞著手裡的錦帕,幾處已經拉出絲,她不想進京,可她不得不進京,不說陸玉簪派過來的那幾條狗不會輕易讓她逃過去,就是父親也不會放過她。

蔡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之前的確是你做得不對,你好好向她陪個不是,看在你爹你大伯父他們的份上,她也不會不依不饒的。”

類似的話,陸初淩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我知道了,待會兒我給她下跪行不行。”

聽著她賭氣似的語氣,蔡氏冷了臉,“收收你的臭脾氣,到現在你還沒看清自己的身份?她現在是懷有龍裔的婉嬪,你再不服氣也得服,她能把你弄進京城,這就是她的本事,她現在就是比你厲害,我和你爹也不能奈她如何。她要是真的想法子把你弄死了,你也隻能白死,還指望皇子公主的生母給你償命不成!”

陸初淩的臉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蔡氏直直看著她的眼睛,“不想死就給我機靈點,這裡是皇家西苑,不是蔡家更不是陸家。”

陸初淩眼眶泛紅,屈辱地咬緊下唇,不就是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小人得誌,看她能狂到什麼時候,陸初淩低頭抽了抽鼻子,“我知道了。”

蔡氏審視她幾眼,緩和了臉色。

馬車停在西苑門口,蔡氏和陸初淩下了馬車,陸詩雲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

陸初淩和陸詩雲目光在空中相撞,陸初淩惡狠狠地瞪著陸詩雲,要不是這個賤人無中生有挑撥離間,她怎麼會用馬蜂去捉弄陸玉簪,也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滿腹心事的陸詩雲彆過眼,沒空和陸初淩這個蠢貨打眉眼官司,滿腦子都是待會兒遇到陸玉簪怎麼才能把自己摘出來。

進了富麗堂皇的嘉儀宮,陸初淩心往下沉,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看來陸玉簪比她想象中還得寵。

見到陸玉簪那一刻,陸初淩愣了愣,因為懷孕,陸玉簪顯得更加豐腴,配上華麗優雅的宮裝精致的首飾,整個人多出幾分貴氣與印象裡的小可憐大相徑庭。

陸初淩嗓子眼乾澀起來,在陸玉簪開口之後,這種違和感到達頂峰,她何時這樣從容自如過,在她印象裡陸玉簪滿身小家子氣,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縮手縮腳。

蔡氏也察覺到了陸玉簪的變化,不無感慨,這身份變了,氣場果然也變了,再一次告誡自己,眼前的人是背靠皇帝龍裔的寵妃,不再是無依無靠的庶女。

寒暄幾句,陸玉簪便把話題引到了翠色身上,她看一眼心驚膽戰的陸詩雲,“母親,前幾日,三姐和本宮說了一樁事,本宮不敢相信,但是又忍不住想確認下。”

陸詩雲唰的一下繃緊了脊背,額頭冒出虛虛冷汗。

陸初淩刀子似的眼神飛過去。

蔡氏心道終於來了,“娘娘但說無妨。”

陸玉簪看著陸初淩,緩緩說道,“三姐說,翠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二姐刻意為之,二姐真正想害的人是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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